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十章你这狗奴才胆子挺大,在祭谁?
监栏院,边房里,麻公公站在通铺边上数落我。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若是老老实实当差,兴许到了年纪,还能被放出宫去,现下,你连后宫也别想踏出去一步,你此生的结局只能是做一辈子最低等的粗工太监老死宫中!”
“你小子命倒是挺大,今日要不是太后在灵净寺,宫里忌杀生,你就不是八十板子,只怕是八十廷杖直接杖杀!你要找死别连累别人,害老子罚俸三月!”
麻公公骂完摔门出去,这会儿还是干活的时辰,边房里就剩我一人。
我把脸埋在芦花枕头上,好一会儿,稍动了动,屁股上痛感便蔓延全身。
另有地方传来无法忽视的撕裂痛感,我拉开裤腰看了一眼,腿间一道殷红血迹蜿蜒顺着大腿往下淌。
三个月前在净身房,像畜生一样被捆着取过家伙的地方,缝合的创口被打裂了。
古代医术并不发达,即便是最专业的净身师傅也不能保证净身后的创口一定会愈合,净身的少年们又多来自贫苦家庭,营养不良身体弱,净身房里,多的是因为流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而死的少年甚至幼童。
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找了块布抖着手按上,侧躺在床上,看着透着亮光的纸糊窗户,脑子里有点儿发空。
及至入夜,陆续有人回来。
“谢二宝,听说你今天逃出宫去了?胆子挺大啊。”
“怎么想的?净身后再出去难道还能过得更好不成?”
“谢二宝?咋不说话?”
有人过来摇我肩膀,我闭着眼睛装睡。
“老天……你被子上怎这么多血?去叫麻公公!”
不一会儿,麻公公来了,又有人告诉他我发烧了:“是挨板子起的烧,还是风寒了?别传给了我们。”
屋子里众人一静。
麻公公掀开我被子看了看,复又盖上,沉吟片刻,道:“谢二宝,还能走吗?能走的话自己回去冷宫吧,那儿清净适合养病,监栏院也没人有工夫照顾你。”
“能。”
我求之不得,从通铺上爬起,穿了外服在一屋目光里走了出去,脚步虚浮头昏脑涨扶着墙往冷宫走。
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追了出来,黢黑的脸,怯怯的不说话,只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小纸包,我闻出来是药味。
我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单纯眼睛,很想给点儿虾须糖或者香糖果子他吃,但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了,磨喝乐、绿豆糕、虾须糖都落在了宫外,那三个小孩也不知道如何。
“我用不着,我是大人,身体好,太监受伤很难用上药……你自己好好收着。”我把药递还给了他,轻声道,“在我们那儿,你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在学校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而我这么大的,一般在上大学,赖床翘课打游戏……我是个音乐生,男高音,你知道vitas吗?我偶像。”
他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我。
我有点儿想给这个小朋友露一手,但又怕一嗓子嚎出来被里面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冲出来打死,还是算了。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从一个……没有太监的地方来的,是外星人,这秘密就告诉你一人。”我说。
他看起来很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我转身走,正是上灯时分,各宫逐渐泛起烛光来,我踏进无人无光的冷宫,摸进耳房倒在床上,闭上眼舒了一口长气,终于不用睡那拥挤的通铺了。
躺了一会儿,浑身发冷,有些打摆子起来。
又觉得还是该做些什么,循着记忆从柜子最里的夹层掏出了一大沓不知道谁藏在那儿的纸钱。
我一边往盆里扔纸钱一边随口哼歌。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祭奠我死去的叽叽……”
“禁中不许私下烧纸祭拜,你这狗奴才胆子挺大,在祭谁?”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低沉冰冷不近人情的声音,房门被踢开,修长身影裹着夜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