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故事,经过了冗长、跌宕起伏的情节,才会告诉你一个可能还是出乎意料的结局。很多人都会期待这样一个意外的结局。
可这个故事,还是先说说后来发生的事,或许这样,他们就不会那么煎熬了。
沉晨和许煦已经来到了坟场的入口处了,他们下脚的这幢楼,从三楼的阳台向外望,已经可以看到坟场和外面世界的长长的城墙,还有唯一一个破落的入口,外面还排着长长的队。这并不代表这是个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相反,这是一个有去无回,需要进入的人有彻底的告别过去才能进入的死寂之地,里面没有法度,弱肉强食,全靠人类自己野蛮生长。这长长的队伍,是因为入口相对落后而独立的资料系统导致的。之所以落后,是因为它单纯,之所以单纯,是因为它绝对真实。它的键盘敲击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年代感,它应该有30多年的历史了,倒不是它已经工作了30多年,只是它是那时候的产物。以保证想要图谋不轨的外来人员从接口开始,想要窃取和偷窥资料,就是一个挑战。但事实是,并没有多少人想要这里真实、黑暗、裸露的资料。那些东西,就像人生中的疤痕一样,不想显露给别人,更不会主动暴露给别人,在朴实的系统保护下,它隐藏在后面,让人选择性的遗忘似乎会更加安全。
这一幕只是静静的发生着,没有超级市场排队时的那种人声鼎沸,也没有灵场拜祭时幽怨的哭声,仅仅是寂静,寥寥几句轻轻的说话声,撼动着这些人脆弱的心灵。
许煦在它面前,也不会再用这个名字了,他希望他带沉晨去的,是面具之下的,毫无保留的他自己,他本人。他的过去简单,履历也不长。沉晨当然也是一样,面对曾经丑陋的自己,加一个不想看到的姓氏。很高兴的就是,她还是读作“沉晨”,只是字不一样。坟场这种地方,也没有人有闲情雅致去咬文嚼字的。读音大概是最常用的称呼了。
排队的人群,大部分都是难民,没有国家愿意收留他们,因为他们不仅贫穷,更是毫不遵守规则,是野蛮、原始的象征,又像是疾病、瘟疫,无孔不入。所以像沉晨和许煦排在这样的队伍中,就太过扎眼了。所以他们在自己的衣着外还披上了本地人粗陋的披风和头巾,特意弄得灰头土脸。此时的沉晨已经是多器官功能衰竭(mods)的阶段,做不了crrt让她的身体越发的虚弱。只是靠简单的口服和针剂维持着她将倾覆的小身体,嘴唇灰白。这一套装束,完全把她融入了那些贫民当中。可许煦下意识的警惕的眼神,还是容易在队伍中凸显出来。所以沉晨有意无意的提醒着他,多看看脆弱的自己,眼睛里多一点怜爱之情,让眼神柔和和迷茫起来,这样才像一个走投无路之人。
沉晨的确得到了他的心了,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公物自用。
“杀人要诛心。”这是释心告诉她的、时刻都不能忘记的话。得不到一个人的心,要人,也无用。相反的,拥有了他的心,即使相隔千里,他永远都是最称手的工具。许煦当然不是工具,是她的依靠吧。
沉晨和许煦在三楼望着缓缓移动的人群,还有通过办签证手续后往运送车上去的零零散散的民众。
沉晨望着许煦,问他:“你想好了吗?”
许煦不知道她的眼神中为什么还有疑问和伤心,还是她早就习惯了用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示人,所以他回以坚决的眼神:”你决定了就行。我陪你。”
她低下眉眼,说了句:“对不起。”
许煦缓缓的抬起她的脸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难道这世间还有你我容身之地吗?”
“谢谢你。”沉晨又获取了短暂的安心,她又紧紧的贴着许煦,或许这种不安全感,大概会伴随她短暂的一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