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吴晋,是自己杀的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死’,就是一种最好的自我保护。
张大哥当年就是用一具形相似的尸首,让所有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这才可以安全地,开展他的复仇计划。
当年,叛将们也是通过‘假死’,潜藏了下来。
如今,吴晋看到自己的同伙,一个个被恶鬼杀死,能不害怕吗?
所以他为求自保,再‘假死’一回,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这时我就想起了,羽儿她……”
洛羽儿心头一跳。
赵寒冷冷瞥了她一眼:
“不对,应该是大秦公主下。
她曾对我说过,吴晋被杀当晚,洛元堂本来是在家里的。
吴晋突然就派了蒋怀过来,唤他过去谈事。
怪了。
吴晋把洛元堂赶回家之后,自己就躲了起来,好久都不见人影,怎么突然要找洛元堂谈事了?
这时,我才突然醒觉。
自从‘人头鬼案’出现以来,这吴晋的行为,就非常的古怪。
这‘恶鬼’,可是他们等了十六年的人。
按常理推断,吴晋为叛将、又是上邽县令,看见‘恶鬼’出现,同伙陆续被杀,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明面上,他一定会立即派出大量衙门人手,彻查此事,以安民心。
暗地里,他肯定也会和活着的同伙密谋对策,怎么把这恶鬼揪出来,好拿到他们觊觎已久的玉首。
可吴晋他呢?
就只派了些衙役,对付了下。
百姓一闹事,他就马上把同是叛将的县尉洛元堂赶回了家,自己还躲了起来。
然后突然一天晚上,又叫洛元堂去谈事。
而正好在这晚,吴晋他自己又被恶鬼杀了,洛元堂也被打晕抓走。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太过巧合和古怪了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蒋怀道:
“是,那晚吴大人是派了我,去叫的洛大人,可我只是奉命传唤而已。
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吴大人?”
“那后来带兵,”赵寒道,“把洛元堂当场抓住的也是你,对么?”
“没错,怎么了?”蒋怀道。
“像你说的,吴晋不过叫你传话而已。
那你话传到了、事就办妥了,就该回家歇着去了。
为什么会突然就带了兵,还去了吴晋的宅子?
而且,刚好在吴晋被杀、洛元堂被打晕之后,你才到?
你想干什么?”
蒋怀好像有些说不出话。
“其实很简单。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了。
当时的蒋怀,早就不是蒋怀了,而是吴大人你假扮的。”
“你……什么意思?”
“当晚,你先以吴晋的份,杀了真的蒋怀、割了他的头,再给尸首穿上你的官服,放在你的厢房里。
在外人看来,那就是被恶鬼吃了头的吴晋。
然后,你就易容成了蒋怀,去给洛元堂传话,说吴晋要见他。
洛元堂就是薛洪,和吴晋都是叛将之一。吴晋突然找他,他肯定会去的。
你传完话后,迅速回了宅子里,穿上‘恶鬼’的装扮,坐等洛元堂的到来。
等他真的到了,你就让他看到了那一幕——恶鬼杀了吴晋,还吃了他的头。
然后,你就把洛元堂打晕,取走了他头里的玉块,还给他下了散魂之术。
再然后,你又变回了蒋怀,悄悄回衙门调动衙役,以保护吴大人为名,连夜赶回你的那个私宅。
这就正好看到那个现场。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吴晋死了、洛元堂晕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人。
从此,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了那位谄媚奉承的小官,蒋怀。
你再也不用担心恶鬼会来害你,可以放心安稳地,继续你的谋了。”
内,众人听着赵寒的话,都望向了蒋怀,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唯独张陌尘目光冷冷,宗长岳闭目不语。
“你说得不对。“
蒋怀还是摇头:
“就算像你说的,吴晋假扮恶鬼,杀了真的蒋怀来替死。
可他这么做,只能骗别人。
真正的‘恶鬼’,当然知道吴晋不是它杀的,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当然,”赵寒道,“以吴大人你的机谋,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可这,恰好就是你想要的。
你就是要让‘恶鬼’知道,有人假扮了他,杀了吴晋、打晕薛洪,还拿走了他的玉块。
你要让恶鬼怀疑,是你们叛将之间起了内讧。
你们中间有人假扮恶鬼,杀人越货,想要独吞玉印。
你还很细心地,把自己的玉块取了出来。等一切消停后,再偷偷放回那内室下,还写了首‘藏心诗’摆在那里。
你知道,真正的‘恶鬼’没找到吴晋的玉块,肯定不会甘心,一定会回来再次寻找。
那他看到了那首诗,以他的聪明,一定就能找到你的玉块了。
这玉块,是你们拼了死命都要得到的东西。如果吴大人你还活着,绝不可能就这么放着,留给他人。
这一招‘取先予’,真是太完美了。
即使恶鬼再聪明,也不由得不信。
吴大人您是真的死了,而不是什么再次假死,还有什么蹊跷。
于是,恶鬼继续去杀那些叛将,并开始寻找那个假‘恶鬼’,叛将们也在找那恶鬼。
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吴大人你却已经悄然脱事外,何其快哉啊。”
蒋怀有些不忿:
“可这样玉印都在他们手里了,我就只有洛元堂的一块。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块就够了。
有了这一块,别人就算把其他的玉块都集齐了,也没用。
当年在秦兴上,我就看出来了。
吴大人你,就是想一人独吞玉印。
只不过,碍于其他人的化外实力,你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如今通过恶鬼的手,把其他人一一铲除,把玉块全部收集,这不是正好吗?
而你呢?
只需要做壁上观,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等其两败俱伤的时候,你才从容现,取走他们的玉印,把你手里的最后一块补上,凑成完体。
这样一来,这个千年不遇的大宝物,就落在了你的手中。
呵呵。
只需要一个假死,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成就法力至上、万年不朽之。
吴大人,噢不,郝将军,你可真是个能人啊。”
赵寒脚步停了,冷笑望着蒋怀。
哈哈哈……
蒋怀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不断崩塌的洞里,显得十分的诡异。
“赵法师,郝某这么多年的谋划,居然到了最后,还是被你看穿了。
要说‘能人’二字,和你比起来,郝某自问还要逊色一筹呢。
只不过,有一处,赵法师你说错了。”
“说来听听?”
“我郝忘,没有太子下的福气,没有一个会‘换容之术’的忠臣手下。
即便是有,我也没下的勇气。
这‘削骨熔’之痛,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我呢,只不过在当年大秦那帮小吏里,找了个跟我容貌材相似的,留在边,给他取了个‘蒋怀’的名字。
这十六年里,我一直暗地里学习模仿,他的言语和举动。
等时候到了,我就杀了他,把他的脸皮刮下来、做了个面具戴上,就变成了他。
这个,郝某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蒋怀往头上一抹,发髻掉落,一头长发飘逸而下。
手指再在额头一戳,那张蒋怀的脸好像一层豆腐皮,被剥开丢去,现出了另一张脸来。
那脸面清目秀,稍显瘦削。
看来就像二十余岁,只是眼角有些鱼尾纹,暗示了将近四十的年龄。
那神色温和如水,就像一位斯文公子。
宗长岳缓缓睁眼,洛元堂和侯良景都看着那张脸,没人说话。
这张脸,他们太熟悉了。
正是那位前任上邽县令吴晋,西秦的那位年轻将军,郝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