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苏雨童放下了胡鼓,双手托腮、盈盈笑道:
“摩罗你看,我就说吧。
赵寒是本姑娘喜欢的人,他一定会赢,而且还会赢得漂漂亮亮的呢。”
另一边,李凌若坐在琴前。
她望着正在受众人膜拜的赵寒,目光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嘉许之意。
楼下,洛羽儿呆呆地望着台上,那个英姿朗然的少年。她那张清纯俊俏的少女脸庞上,有种发自内心的欣喜。
二楼,李玄苍望着赵寒,脸色有了些缓和,捋须一笑:
“还算有些意思。
阿霜,看来凌丫头能看上的人,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家主说得是。”霜姨低头道。
台上,颜楚楚见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了,只好端正道:
“本次‘诗曲流觞’大试,胜者握觞人是,赵公子,赵寒!”
台下,顿时欢声雷动而起:
“赵公子,赵公子!!”
那位长安教坊的教头朱云羡满面死灰,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灰溜溜地走下了台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三楼,穆云行俯瞰着这一切。
本来,他想借着这盘必胜之局,一举将头彩、面子,还有那位最重要的少女洛姑娘全都拿下,成为今晚这明月楼里,最为耀眼的人物。
可谁知,事竟然最终会演变成这样。
他这一次,是输了头彩、输了面子,就连他那位名震扬州的花魁美人、红颜知己颜楚楚,都输给了那个青衫少年,赵寒。
真可谓弄巧成拙,满盘皆输。
本来以穆云行的子,当场就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毕竟是个非常的人物,什么叫时机和进退,他从小就已经懂得。
如今这个形势,他深知自己决不能轻易暴露份,所以这口气,他只能忍了。
“哼。”
穆云行冷哼一声,嘭的一声,窗户狠狠地关上了。
高台上,赵寒笑看着颜楚楚道:
“既然是在下赢了,那楚楚姑娘,这答应了的大礼,还请别忘了哦。”
颜楚楚知道,赵寒说的,并不是这比试的大礼。
而是之前在三楼,他问她的那个问题,让她引见的那个人:
“那落迦。”
可在其他宾客听来,赵公子就是想要那“燕通百馐宴”,还有三楼的贵客输给他的、这位明月楼的第一美人,颜楚楚了。
“好,美食呈贵客,才子配佳人。
楚楚姑娘和赵公子,那就是绝配,好,很好,哈哈哈……“
宾客们纷纷鼓掌大笑。
“这小子。“
二楼,李玄苍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又是一沉:
“竟敢公然一脚踏两船,哼哼,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另一边,李凌若却丝毫没有在意。
在上邽,她曾和赵寒一起,有过那许多的经历和遭遇。
她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人。
而之前,霜姨也已经在扬州城里,利用他们家族的人脉眼线,广为探听消息,也已经跟她禀报过了。
她已经知道,赵寒已结识了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希愚,并成为了那“女鬼沉江案”的办案法师。
所以,他今晚来到这明月楼,绝不是为了参加比试,为了什么大礼。
今晚他这一趟,一定和那个案子有关。
楼下,比试已罢。
赌局该赢的赢,该赔的赔,这都不在话下。
颜楚楚则去往后船,准备“头彩”大礼的宴席去了。
赵寒回到桌上,受到洛羽儿和姜无惧一通的欣喜“围攻”。
其他宾客也纷纷上前,询问赵寒的背景来历,都想结交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少年公子,做朋友。
赵寒是来办案的,当然不能随便透露份。
他就随意说了个份,再一一向众人道谢。
过了一阵,门客陆先生走了过来,恭敬说道,后船宴席已经备好,有请赵公子前往赴宴。
赵寒这才得以从众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
他在洛羽儿和姜无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再多谢了众位宾客,就跟陆先生往后船而去。
而角落里,黑衣少年萧寻一直静静坐在那里,眼神清清淡淡的。
刚才一切的曲乐喧嚣,似乎都和他无关。
只是,在刚才洛羽儿起为赵寒伴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他曾经注视着少女,久久不离。
他腰间的那把薄鞘,在灯光下,时不时也泛出了点暗光来。
……
……
明月楼的后船上,有一座小阁楼。
和前面高楼的高耸雄伟不同,这座小阁楼并不太高,正好凭栏对江,景致非常的好。
这楼里,也没有高楼里的人头汹涌,显得非常清静别致。
一个锦衣美人提着灯笼,带着赵寒,走到了楼上的一扇木门前。
“燕通百馐宴已然在席,楚楚姑娘也在屋内等候了。
赵公子,有请。”
说完,锦衣美人轻一欠,就走了。
赵寒看了看那门。
那是扇紫檀木门,门面上雕的是扬州二十四桥的风光,雕工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大家手笔。
门里,有些许灯光和阵阵香味,透了出来。
而此时,那位明月楼的第一美人,应该正盛装而坐,等着他的到来。
可这些,赵寒都不放在心上。
他今晚做了这么多的事,目的只有一个——“那落迦”。
那个黑色袋子写得明白,收货地就是这明月楼。
这颜楚楚为明月楼的掌柜,那这位收货人“那落迦”,颜楚楚一定认识。
而这个“那落迦”,和黑色袋子里的货物、那些黑火药、神秘的黑袍影,甚至和那个“女鬼沉江案”,一定有着重大的关连。
赵寒推开了门。
眼前是一个别致的宴厅,四支红烛高悬,灯火通明。
厅里的一张酒桌上,百样精致美味的名菜,摆成了非常精致的形状,玲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桌上,还有个粉色小袋子,颜色清淡而素雅。
袋子的面上,写了一列龙蛇飞舞的草书:
“宴席已齐,赵公子请启此信、即为开席,楚楚笔。”
这是颜楚楚留下的信。
有点奇怪。
刚才颜楚楚在所有宾客的面前,亲口说过。
她说既然赵公子胜了,她定当如约而行,将会亲作陪,以大礼相迎。
而私底下,她也早就答应了,要对我说出那“那落迦”是谁。
那么按理说,颜楚楚她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在这里等着我才对。
可如今这屋里没有一个人,只有这封信。
难道,这颜楚楚是做贼心虚,怕被我问出什么来,所以躲起来了?
那她留这封信,又是什么意思?
赵寒左右仔细看了看。
四周的墙壁上,有一大圈的锦缎高帘挂着,帘上绣着各种江南水乡美景,美轮美奂。
其他,就没有什么异样了。
赵寒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那封信上的字,伸手拿了起来。
噗!
一阵迷烟,突然从信里喷了出来,笼罩了少年的脸!
赵寒似乎也没有想到,子几下摇晃,噗地趴在了桌上不动了。
呼……
一阵江风,从阁楼的窗户吹了进来。
烛火顿时摇曳了起来,让这个清雅的宴席房内,突然显得有些森。
四周,那圈高帘一翻,七个黑袍蒙面的影,从后面走了出来。
其中为首的一个,是个蒙面黑衣人。
他缓缓走到了摆满美味佳肴的桌前,伸出一只手,从一道名菜“水晶玉色肴”里拿起了一块,放在眼前看着。
嘭……
那盘里的整道名菜,突然爆了开来。
那些碎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一点都没有往外溅开,而是整齐地落在了盘里。
那些玉色透亮的色,全都变成了一种焦炭般的黑色。
蒙面黑衣人手里的,也化成了焦灰:
“去看看。”
后,一个黑袍人缓步走到了赵寒的边。赵寒趴在桌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黑袍人仔细看了一阵,对蒙面黑衣人点了点头。
蒙面黑衣人望着赵寒,目光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冷冷道:
“杀了。
再把这明月楼和后船的账库,全部烧掉。”
黑袍人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奇形的黑色短刃,口里默念咒文。
一层暗红光芒,在那短刃上升了起来,对准赵寒的脖子,猛烈割了下去!
嗖!
黑袍人忽然觉得手上一紧。
一只少年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玄光不断流出,把他手上和上的暗红光芒,全都压制住了。
那把短刃,怎么都割不下去了。
眼前的桌上,赵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淡笑地看着黑袍人道:
“终于舍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