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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朱济世预备挥军攻打广州的时候,鞭炮噼里啪啦地在广州南关汇丰银行门口响着。
银行职员们都兴高采烈地站在刚刚落成的银行大楼的大门两侧,给在银行门口排队准备存钱的客户们鞠躬作揖——今天是广州汇丰银行大楼落成启用的第一天,所以放鞭炮以示庆祝,和大明军队誓师伐清是没有关系的。
广州汇丰行的房子的式样是西式大楼,气派很大,门口还有两对黄铜狮子,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大门入口的地方,却挂着一个中国式的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汇款丰裕”四个汉字。字很工整,但难称大家。之所以可以堂堂正正挂在里,是因为给汇丰行提这四个字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当今大清朝的一代圣君爱新觉罗.旻宁!
这个道光皇帝给朱济世的银行题字的事情,是林则徐和白斯文两个棒槌洋务大臣搞出来的。两人把九龙衙门里的银子存进汇丰行,又和汇丰行签了买卖军火的合同后,便给道光皇帝上了折子报告这两件事情,同时又把汇丰行好一顿猛夸。道光明君看了两人的奏折以后,自然是龙颜大悦啦——四百多万两的银子全都换成军火,那还不把朱济世这个反贼轰成粉末?
于是顺手就提了“汇款丰裕”的御笔,让人送到广州,还赏了汇丰行大班卡斯特尔和莫里斯一人一个布政使的官儿。
有了道光皇帝的御笔,再加上林则徐这个士林领袖的推荐,广东的士绅豪商,还有谁会不相信汇丰银行?
再加上眼下广东的局势真是不稳,朱济世起兵海外,白云山上又打出了日月同辉旗,广西那边还有教匪聚众,不久前还传来了福建水师在澎湖大败,澎湖岛为逆明反贼所据的消息!
这么一来,手里有点钱的士绅豪商都开始嫌手里的银子咬人,全都想存到汇丰银行里面,哪怕没有利息大家也乐意——现在不想什么利息了,能保住本金才要紧。把银子一存,拿了存折就跑路多好啊?这兵荒马乱的,谁敢带着大笔银钱上路?
至于中国人自己开的钱庄是没有人敢往里面存钱的。这也是明摆着的,现在广东马上要乱,银子不能放在广州城里面了,得运走才安全!汇丰银行是法兰西洋行,有法兰西军舰保护,这银子可以大明大方的运——广州天字号码头上每天都有挂着法兰西三色旗的军舰(其实是南洋行的武装商船)帮着运银子。寻常的中国钱庄有这路子?
实际上广东商场上的人都知道,这些钱庄现在也在把银子往汇丰行里送,他们也怕一乱起来被人打了劫啊。
所以这汇丰银行门口,这段时间便是天天一大早就有人排队,还都是带着保镖家丁和成箱成箱白银的阔佬!这等人在过去往钱庄里面存银子的时候,都是人家掌柜亲自出迎的主儿!现在只好老老实实排队,想要享受“vip”待遇,得要四品以上官爵,或者在汇丰银行存款满十万银元(两)者。
而帮办洋务大臣兼粤海关道监督白斯文,则是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所以他的官轿就直接从汇丰行后门抬了进去,并且由汇丰行驻广州的首席买办汤启文(其实是汇丰行大班)亲自接待。
“汤先生,香港和大屿山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朱逆什么时候会举兵来犯?”
白斯文一进汤启文的办公室,就语气急切地询问起来了。他的银子早就存进汇丰行,除了绝姬以外的家人也都送去上海了,早就做好跑路的准备。所以今天来汇丰银行不是私事,而是公务——道光皇帝不久之前又给洋务衙门下了道旨意,让他们透过洋行搜集海外列强和朱济世的情报,而汇丰行作为道光和大清朝最信任的洋行,自然要负担起“天子耳目”的工作。
汤启文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嘱咐自己的听差到外面守着,又关上大门,才朝白斯文苦笑了下,说道:“风声紧啊!白大人,您是不是联络过日本萨摩藩的杀手想刺杀朱济世啊?”
白斯文闻言抽了口气,瞳孔微微一缩,“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知道了,而是朱济世知道了!不久之前,朱济世刚刚访问过日本,还纳了日本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庆的养女为妾,同德川幕府结成同盟了!这萨摩藩到底是德川幕府的下属,他们把您给卖了!大人,您往后可得小心一点!”
白斯文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这萨摩藩太可恶了!砍了刘阿亮的脑袋不算,还捎带着把自己给卖了……不过这事儿吧,归根结底还是林则徐不好!要是答应免了琉球国的关税,不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消息?”
汤启文满脸忧虑地道:“当然有了,朱济世日前已经发布通告,将济世军的称号改为明军,还在大屿山上举行了誓师大会。听说已经在大屿山上集中了两万大军,不日就要攻打广州府了。白大人……不是我说丧气话,这广州怕是守不住!您又不是封疆,能走还是赶紧走吧。”
白斯文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皇上交代的差事终究没有办好,有负皇恩,负皇恩呢!”
说着话,他用力跺了跺脚,就离开汤启文的办公室,回广州城北的清军大营去给正焦头烂额的僧格林沁还有赛尚阿报信去了。他们的八旗天兵已经和白云山上的明军苦战了三昼夜,抬下来的尸体不下两千具!连道光皇帝派来保护僧格林沁的头等侍卫傅方都给炸弹炸伤,让人从山上背下来了。可是白云山上的那面日月同辉旗还好好飘着呢!
“白大人!白大人……”白斯文一脑子的心思,头晕脑胀就钻出了轿子,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还是湖南口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洋务衙门的那个魏源魏大总办。
“墨生兄啊,有什么事吗?”白斯文皱着眉头问。看魏源一脸焦虑的表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大人,广东沿海的军情是不是危急啦?九龙的工厂、学堂,琼州、韶州、梅州的矿山该怎么办啊?是不是要准备迁移了?是走陆路,还是走水陆?工人和学生要不要跟着走?如果要的话……”
白斯文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道:“墨生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管这些?”
魏源沉沉开口:“怎么能不管?工厂、学堂、矿山都是咱们洋务衙门的根基,已经花了朝廷几十万两银子,还有不少机器设备正从海外运来……还有那些学生,都已经打好洋文底子,有些还跟着外国师傅学了好些日子,这些都是咱们日本办洋务的人才啊!”
这个洋务衙门里面,林则徐和白斯文两个其实都不大管正事儿,他们一个只知道保住一世清誉,另一个只管卖国驱朱,还有一个洋顾问罗德理只知道捞钱。所以工厂、学堂、矿山这些事情,都是魏源一把抓的,说是他的心血也不为过。
白斯文听了魏源的话,想想也对,这大清朝的洋务还得办下去啊,这个工厂、学堂、矿山是搬不走的,学生和工人一定得弄去上海,以后好在上海接茬办洋务。
“墨生,那你赶紧去九龙,把学生和工人都带来广州吧,我这就去和赛制台和僧王说一下,请他们派兵护送学生和工人去上海。对了,你一块儿走吧,这广东……怕是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