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步步紧逼,何叔嘴里的烟,“啪嗒”一下掉在了窗台上,本就蜡黄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阳阳,你觉得何冰怎么样?她不够爱你吗?”何叔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双手用力,紧攥着窗台的栏杆说。
“她爱我,对我好,这些我都知道!”长舒一口气,我再次把目光转向窗外;何冰一个女人,却在外寻找了我一年,如今为了跟我结婚,更是操持着买房、装修、置办家具;我怎么能感受不到,她那份热烈的爱呢?
“既然她爱你,那你忍心伤害她吗?我只想跟你说,冰儿是无辜的,有些事情跟她毫无关系;我不想因为父辈间的事情,去伤害我这个可怜的女儿。”
我焦急地看他说:“叔,您就不要绕弯子了!我这辈子都不会伤害她,我爱她还来不及呢!”
何叔深深吸了口,抬脚踩灭地上的烟头,又眼神悲伤地看着我说:“既然爱她,就不要再问了;难道一个疑问,比你们的幸福还重要吗?阳阳啊,叔是过来人,这辈子能跟一个真正爱的人在一起,绝对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权当为了她,也为了你的幸福,咱们到此为止了,好吗?”
我没想到何叔会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那个疑问,真的会伤害到何冰的话,那我宁可不问。
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何叔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而且没过几天,就有人把所有一切,全都告诉了我!
多年以后,我觉得何叔是对的,有些事情知道真相,除了能给自己带来痛苦外,真的什么也得不到!生活就是“一锅粥”,有的时候糊涂,反而是一种智慧。
可当年我那么年轻气盛,又怎会理解这么高深的生活哲学呢?谁的青春,不是刨根问底儿?!
那一遭过去后,我就强行把这个疑问,狠狠按在了心底;既然它能伤害何冰,我就不问了,马上都要结婚了,还折腾那些干什么?!
一夜无话,次日早晨,何冰就给市里的婚纱店打电话,让他们那边,再给重新做一份婚纱照;毕竟离结婚还有一周多,时间上来得及。
吃完早饭,我起身要去厂里,何冰也赶紧跟了上来。
“厂里乱糟糟的,你就别去了,在家里陪何叔吧。”我拎着外套开门说。
“不,就要跟你一起去!万一宋冬再给你使坏,我也能帮你看着点儿。”她直接挽住我胳膊,拉着我往楼下走。
去窑厂的路上,何冰心情还算不错,一直跟我有说有笑的闲聊。
可任谁也没想到,宋冬的魔抓,竟然又伸向了我;而我们最终的对决,也终于打响了。
上午我们刚到厂里,良叔就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向阳,瓷砖联盟协会的人,刚才打来了电话,说是让你去县振华酒店开会。”
“瓷砖联盟协会”,那不是宋冬之前搞得民间组织吗?这个协会建立之初,就是为了挤垮我们的窑厂,他让我参会,能有什么好事儿?!
何冰抢先问:“良叔,对方说什么事了吗?”
良叔皱着眉道:“说是搞什么‘技术研讨大会’,咱们全市烧瓷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而且对方说,咱们的烧瓷技术先进,想让向阳去分享经验。”
听到这话,何冰顿时气愤道:“向阳,他们不会是想逼着你,把烧瓷技术交出来吧?!”
我低头沉思,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爱思酒店的项目,马上就要交付完成了,所以我们的产品,还要依赖当地市场进行销售;所以我猜测,这些人可能是想以市场,来换取我手里的技术。
“是骡子是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我转身就要去开车。
何冰却一把揪住我说:“不准去!宋冬邀请你,能有什么好事?搞不好他已经给你设了圈套,等着你往里钻呢。”
我摇头一笑说:“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咱们要是不去,那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正好所有人都在,我不妨就把宋冬,顺手给解决了吧。”
“向阳,咱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何冰依旧拽着我,苦苦地劝道。
“不会有事的,冰儿,相信我!”说完,我抬腿就钻进了车里;何冰哪儿敢放心,也赶紧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说:“一起去!我倒想看看,宋冬还能怎么恶心人!”
我立刻发动车子,这次不是跟流氓会面,宋冬更不可能伤害何冰,所以带她过去也无妨。
振华酒店在西环路,离我们的厂子没有多远,不到20分钟,我跟何冰就到了现场。
进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偌大的商务会议室里,坐得全是烟海市烧瓷业,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是气氛有些低沉,所有人都望着我们;宋冬更是一脸奸笑,得意地捏着手里的烟。
“怎么个流程,说说吧!我看这不像技术交流大会,倒像是三堂会审!”找了个空位,我直接坐下说。
宋冬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咯咯一笑说:“向阳,好胆量啊,我以为你今天不敢来呢,没想到还是条汉子!当然,你来与不来,都改变不了我们今天,即将对你的制裁!”
我用力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这次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依旧保持镇定道:“说吧,想怎么制裁我?”
宋冬很惊讶我的坦然,但他更兴奋我敢往圈套里钻;于是他站起身,指着桌子中间的两位说:“眼前这两位,是烟海市市场监督管理部门的领导,向阳啊,你刻意压低产品价格,扰乱经济市场秩序,用不正当手段,获取爱思酒店的竞标项目,你犯法了知道吗?”
我眉毛一挑,这么大的帽子他都敢给我扣,是不是太过分了?
“证据呢?”我依旧镇定地问。
“这就是证据!”说完,他把当初的标书拿了出来,接着现场所有人,也都把标书拿了出来;宋冬咬牙厉喝道:“我们管爱思酒店那边,要回了曾经的标书!这一看不知道,你竟然敢耍这种手段!”
“我耍什么手段了?”望着他,我继续问。
“我们所有人的瓷砖价格,都在130元以上,可你的标价却只有69元,你敢说这不是恶意扰乱市场秩序?!”他红眼朝我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