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何冰,安排进了胖婶儿的小卖部里,然后转身就要朝门外走。
何冰却一把拉住我胳膊,问我要干嘛?她现在可真是的,离我一刻都不行了。
我说去看看热闹,可何冰不让;她说金家人都动铡刀了,万一伤着我怎么办?她特别担忧地拉着我,还说如果要去,她就陪我一起去。
何冰从不爱凑热闹,而且这回我过去,就是要跟金家两兄弟来硬的,她跟着过去哪儿行?
最后好说歹说,再加上胖婶儿热情,让何冰跟她回屋包饺子,中午要留我们吃饭,她这才松开了我,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你离得远点儿,要真打了架,你就赶紧回来,别往跟儿上凑。”
被人关怀担心的滋味,真的太好了!尤其还是何冰,这个我深爱的女人;我嘴角带着笑,一溜烟就朝村子的东北角赶去,那是金家两兄弟的住处;一边走,我还打了个电话。
远远地,眼前就出现了两座“豪宅”!这并不是因为房子建得好,而是大;金家两兄弟的院墙,有两亩地那么长,把整个进入河道的缓坡,全给堵死了。
院墙边上站了好多人,还有两台挖掘机;而在墙根的大石头上,金大民、金二民,正凶神恶煞地扛着铡刀,跟村委的领导们对峙!
“他向阳要拆房子,那是他自己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金大民咬着牙,鸡窝头恨得一颤一颤的;这人也是金二胖的堂哥,之前开柴油三轮,给我让道儿的那位。
“金大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老骂我护犊子,偏袒向家门户;你还说只要向阳把房子拆了,你们两家二话不说,也跟着拆!咱做人得将诚信,说到要做到吧?!”大力叔红着眼,气得脑门儿青筋直颤!
“我说过吗?谁能保证?还是那句话,不给赔偿款,谁也不准动我们两家的院墙!”金大民把铡刀往石头上一杵,顿时火化四溅,相当有威慑力!
大力叔伸着脑袋,咬牙切齿道:“你们金家还有人性吗?冲大街、疏河道,这是为全村人谋福利的大事;其他人拆迁都没有补偿,凭什么给你们补偿?要是破了这个口子,所有人都要赔偿,我们村委到哪儿弄钱?”
金二民却尖嘴猴腮道:“那我们不管,反正动我们金家的院子,你们就得给钱!”
“那是你们的宅基地吗?还不是当年,你们仗着金长生的名头,霸占了村里的宅基地?你见过谁家的院子,有二亩地那么宽?赶紧滚开,不然挖掘机伤着你们,可没人给你们报销医药费!”大力叔依然压着火气道。
“现在这是我家的院子,那就是我家的地;这么多年下来,别的书记都没提过,怎么到了你王大力这里,就不行了?看不惯我们就明说,我知道你跟那姓向的好,你们穿一条裤子,你老早就看我们金家不顺眼了!”金大民咬牙道。
“他要真有本事,就自己露面啊?躲在背后,让你这个书记出头整我们,算什么男人?不就是在外面,挣了几个臭钱嘛?!瞧把他给嘚瑟的,还敢按喇叭吓唬我哥;他今天要敢出来,看老子不劈了他?!”金二民眯着狐狸眼,晃着肩膀上的铡刀说。
这俩兄弟倒是不傻,他们分明就是在混淆概念,把问题往别的方向引;本来是他家非法占地,堵了冲大街的路,还耽误河道疏通;但经过他们一诡辩,倒成了大力叔受我指使,过来报复他们了。
我便点上烟,挤开人群走进去说:“金二民,我现在就站在这儿,有本事你就拿刀劈我!我向阳但凡动一下眼皮,这人命官司都不让你扛!来吧,昨晚刚洗的澡,脖子干净着呢!”
一边说,我伸着脖子就朝他走,一直来到他们脚踩的大石头前,我依然说:“今天你要不敢劈,你就是我孙子。”
农村社会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爸当年说的那话特别对,在农村法律不好使,你家门户大,你实力够强,你才能解决问题。
金二民直接就愣住了!吹吹牛逼、吆五喝六行,真让他砍,他敢吗?当年金长生都毁在了我手上,他们这些狗崽子,又算哪儿根葱?!
倒是金大民说:“向阳,这是村委的事,跟你可没关系!既然回老家过年,你就不要触这个眉头,反正你也不在村里住,冲不冲大街,跟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通过这句话,我就能判断出,他们在我面前已经怂了;所以我仰头笑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冲大街的事;当年你们打了我,还打了我爸,逼死了他老人家;你们以为这事儿就完了?过去了?我今天过来,是找你们算账的;你们自己说,当年的事,咱们该怎么解决吧?!”
当年的事情,村里人全知道,所以我首先就占了理;在乡下,“理”比“法”好使,有理你就能比对方高半头。
所以这俩兄弟,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能耐的时候,你们欺负我;我现在有能耐了,我再欺负回来,这没毛病吧?!
“那你说怎么办?!”宋二民尖钻刻薄的气势,瞬间减了半分。
“好办,当年我差点死在医院,而且事后我没报警;今天,我也不要你们的命,你们俩兄弟,一人还我一条腿,咱们两家的事,就算扯平了!”我盯着他们,斩钉截铁道。
可听我这样说,宋二民当即就笑了,他举刀猖狂地指着我说:“向阳,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我们不想惹你,并不代表我们怕你!识相地赶紧滚,凭你一个人,还伤不到我们半分毫毛!”
这时宋大民也跟着说:“向阳,当年的事情,我给你赔个不是;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要是太过分,那就不要怪我俩翻脸了!”
“哟,多大的脸啊?说翻就翻?!这打了人、住了院,动动嘴皮子陪个不是,就算完了?这样的霸王道理,在我们道儿上,都没有这么讲的啊?”
异常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是老蹲儿他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