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瑞安握紧拳头，哑口无言。
慕容元洌继续说，“玄机子大人就是算到了皇祖母时日无多，所以现身告诉我，尽量让皇祖母主动对父皇坦诚这件事。皇祖母当年会下嫁于那位郎中，本就是形势所逼，并非她和郎中的过错，只要她跟父皇好好谈，父皇不会那么暴戾的残害他人性命……”
说到这里，他看着封瑞安，“你跟在我父皇身边多年，我父皇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你心里最清楚，是不是？”
封瑞安点头。
皇帝的善良仁厚，他最有发言权。
这个皇帝舅舅，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皇帝。
所以刚刚听寿王说，皇帝舅舅一年后会杀了他外祖父，他是不信的。
可是听了寿王的分析，他又不得不信了。
他也能理解玄机子大人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寿王了。
寿王最受皇帝舅舅宠爱，若是有寿王在皇帝舅舅面前为皇太后嫁过人这事儿多耐心解释几句，没准就能改变那注定会二死一伤的结局。
想到这儿，封瑞安拱手行礼，“那，就劳烦寿王费心了，我外祖父的生命……全仰仗寿王您了。”
慕容元洌按下他的手，“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我便叫你表哥，我既然这么叫了，表哥你就莫要把自己当外人。”
封瑞安缓缓抬头凝视着慕容元洌，“可是，我不配与王爷论亲……”
慕容元洌笑道，“或许在其他人眼中皇室血脉的确尊贵不可言，没有皇室血脉的人压根不配与皇家论亲戚。可在我眼里，人品比血脉更重要。你和慧心禅师的人品，让我愿意认你们这两个表哥。也许对外，你们的身份一辈子都不能见光，可至少在我这里，你们的身份无需隐藏，你们这门亲，我认。”
他拍了拍封瑞安的胳膊，低声说，“等回了京城，我会以探望封首领你的名义，去拜访封夫人。”
封瑞安握紧拳头，只觉得喉头发哽，眼眶发涩。
他在皇宫待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的亲戚，他知道他的皇帝舅舅是个好皇帝，他知道他的太子表哥是个合格的储君，知道他的几个王爷表弟可爱又活泼……
可是他从来不敢去认，他甚至不敢泄露一点情绪，怕叫人发现端倪，惹来杀身之祸。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其中一个表弟会站在他面前笑着喊他“表哥”，还说不管他们的身份能不能见光，至少这个表弟会承认他们的身份。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又烫又酸。
让他眼眶发热，想哭。
慕容元洌见他情绪涌动如此强烈，故意问道，“表哥一直不说话，难道是不欢迎我去吗？”
封瑞安立刻摇头，“不是！欢迎，我和母亲都很欢迎……只要王爷不嫌弃我们这门亲戚，能与你相认，我们求之不得！”
慕容元洌说，“怎么会嫌弃呢？封夫人又不是皇祖母私德败坏所生，真正说起来，我皇祖父和皇祖母才是无名无分，而皇祖母和你的外祖父才是真正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夫妻。”
他自嘲一声，“只不过我们是所谓尊贵的皇家，才害得他们夫妻不得不分离，害得封夫人小小年纪就离家远走，寄人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