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事她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睁开眼睛后看见树下的哥哥穿的衬衫白的过份,脸像是在发光,而面孔还真是如那两个大女孩子所说,长的非常非常的好看。
而对方只略看了她一眼,打发她一边玩去就不再理她了。
她心脏咚咚咚的狠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开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莫名其妙的,她梦见这个长的很好看的哥哥其实是个天使,她看见他长了翅膀,散着晃眼的白光,飞上了天空。
后来这个哥哥就奇怪的住进了她小小的心里,再后来这种存在就逐渐放大,大到她总想见他。再往后,不管哪家的什么聚会她都去,谁也不知道她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不管是妈妈或是爸爸一旦有需要往傅家走,她必定跟着,一见到他就会心脏砰砰狠跳。
车驶入傅家,那棵黄角树一直都在,至今郁郁葱葱,远远的能看到点树梢。
以往这棵树就是她的神仙树,而此刻,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份姻缘。她的一腔热血从来托付予他,满心满眼只有他,而他的心终究装的是什么,或者说他没有心。
车驶近,树梢消失在建筑之后,林恩筱瞥了眼天空又垂下,眼底空空。
这个男人好像永远在发着光,明明离得这样近,却又那样远,让她从未实实在在的握住过,心永远空空荡荡的。
那时他说:小孩,一边玩去。
车进车库,这个家的主人现在就只有苏芸一个人。其实在傅荀之前,苏芸有过一个女儿,只是一出生便夭折了。
苏芸五十多岁了,却没长什么白发,衣着素净,惯常的素衣素脸。倒也全因了她的素脸,才能看出她容貌上本来的不凡,她与人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有点与世无争的意味。
在傅家做事的、看门的、守夜的、打理花草树木的所有人在傅家都待的融洽,并爱戴尊敬这位和善的夫人。
俩人刚到家,林恩筱就说今晚她不回去了。虽然她会时不时回来走一趟,却很久没有留下来过夜了。
“荀儿回这边太远,你问过他没,他会过来吗?”
“荀哥哥工作忙,他不回来也不要紧,我自己留下来也可以。”
“那也好。”
他们的房间一直都有人打扫,苏芸只叫人去换了条暖和的被子便了。俩人正商量晚上的晚餐,匆匆忙忙跑来个女人,看到林恩筱礼貌的打了招呼,亲切的挨到苏芸身旁,“夫人,刚刚宠物店的人打了电话问今天能不能过来服务,我才回了人家说今天不行,结果这边你就回来了。”
“那你现在让他来,”说完苏芸转了脸看林恩筱,神色兴奋,“果果走,去看看我又收了好些小东西回来。”
林恩筱被苏芸拉着出了主楼,绕过楼侧一段蜿蜒在庭院中的小径,豁然开朗,还是那片绿草地,黄角树孤独的高高的立在那里,那边尽头有一片银杏树,黄了一大片,隐约有密集的狗叫声传过来。
黄角树消失在余光里,林恩筱同苏芸穿过银杏林,进了一幢附属房舍,便见了一屋子的狗狗。
这些都是苏芸收留的流浪狗,但现在已经看不出流浪的痕迹了。
苏芸带着她穿梭在各色狗狗中间,那脸上的神色是异于平常的,她告诉她,新来的狗狗,哪条狗是在哪里捡的,哪一条狗被她捡到的时候腿折了,用了多久才康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一个五十多岁饱经沧桑的女人的快乐能这样简单,她在谈论这些的时候那脸上的神情竟然像个小孩子。
“要是我对猫不过敏,我还想养些猫呢,外面流量猫也很多,我是实在不能养的,最近我认识了好些收流浪猫的爱猫人士,他们每次募捐我都去,”苏芸边说边推开一只蹭到她腿上的狗,那狗又黏过来,苏芸在它头上揉了一把,眼角泛起了深深的笑纹。
林恩筱虽然没有很喜欢动物,但她喜欢婆婆喜欢这些原本可怜现在幸福的动物的那种心思。
这大概就是傅荀能安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原因。
有时候她在想,面对傅家的那些人时,不论她们说什么做什么,苏芸也并不生气,眼底总有浅浅的笑,她是否在心里把她们看作了这些不懂事、胡搅蛮缠的动物。
夜幕拉开,苏芸生活方式很健康,早睡早起,很早便回房洗漱了。林恩筱回了搬走前还是个婚房的房间。
这幢房子里有一切她最特别的回忆,与他的起,与他的合,都发生在这里。
拾起手机,却发现有未接来电,是傅荀。从吃晚餐开始,手机一直放在这里充电。
她赶忙回拨。
“太太,”陈望的声音传来。
昏黄的灯光里,林恩筱落坐在床上,面色暗淡下来,“刚才手机充电,没有听到,陈助理有什么事吗?”
“总裁问您还在不在医院,要不要来接您。”
“谢谢,不用了。你帮我转告一下,我在城南这边家里,还有,”她一顿,“算了,没有了。”
林恩筱将自己洗漱干净,躺在沙发上,一双手臂环在纤细的腰间,干净的眸子看着天花板出神。安静,一个人,无边的安静。
她想起住进这里的第一夜,那时她以为那就是所有故事的结局,她嫁给了英俊的白马王子。
她突然轻捷的从沙发上起身,裙摆落下盖住了白腻的小腿,她拢了丝织外袍,只有伶仃的脚踝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她抬步,在房间里转悠。
房间里一切都没变,主色调冷冰冰的,她第一次进来,这是个婚房,所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恰当的嵌入了许多吉祥的红色,现在红色都撤了。软底拖鞋踏过颜色冷淡的地毯,桌上插着一瓶百合花,她探身嗅了一下。
屋外,窗下是一棵并无花朵的玉兰树。她推开一扇玻璃门,站上房间外的一方极宽阔的露台。她抬头,在凉风里打量这方天地,苍穹浩渺,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
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她幻想着夏夜里一定要和她的荀哥哥在这儿看星星。
星星倒是时不时有的,而比起不多见的星星,想要和那个男人一起享受最简单的夏夜才是一种奢望。
一整夜,傅荀都未来过一个电话,人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他却亲自打了个电话,只因为她和苏芸都不在医院。
林恩筱将昨天发生的事藏一半说一半,只说苏芸和二婶发生口角,苏芸心情不好,她便带她回家了,但向奶奶撒了谎,说苏芸身体不适,奶奶准了假的,所以可以不用去。
林恩筱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出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些事你了解这一点就够了。听话,今天还是去一趟,不要任性,少说话。”
林恩筱握着手机,没有声音。
“筱筱,回答我,”电话里传来傅荀冷冰冰的声音。
“好。”
“下来,补偿你。”
“补偿什么?”
“想要点什么,想好没有?”
那边的话刚一落音,“我会去的,”林恩筱丢下答案,一秒未停将电话挂了。
第一次,她挂掉了他的电话。
她想要的只有他,他的心,而不是他冷冰冰的列入公司集中采购礼物单里的某个昂贵的东西。
中午,林恩筱自己带着苏芸让人熬的汤去了医院。
一为了维持昨天的谎言,二也实在没有必要都去受罪,林恩筱独自一人去了。她和潘秀华算是撕破了脸皮,这女人也实在有才,总能在说的笑话里夹枪带棍,不过也仅是这种起于口水止于口水的战争,林恩筱只得咬牙不和她一般见识,一直到天黑傅荀从公司里来接她回家。
电梯里四个人,赵杨、老何站的很靠边,傅荀站在林恩筱身后,她手里拎着空了的保温桶,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安静的诡异。
今天是第一次,她对他视而不见,从傅荀来医院到现在,她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林恩筱紧握着保温桶的把手,电梯的反光面,余光里她注意他,暗色西装里是白色衬衫,他双手扎在裤兜里。
她轻轻深吸了一口气,敛了眼眸,看地上光洁的地砖映着头顶的一团高亮。
余光里有什么一晃,视线里多了一条男人的手臂,黑色西装露着一点白色袖口,很干净,他的手朝她手上伸来,“我帮你。”
他触到她的手指有些凉,她像碰到刺似的呼的将手挪了开,“不用。”保温桶在手上轻轻晃了一晃。
那只手顿在了她的身边有那么几秒,然后收回。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林恩筱向背后的人甩了一句话,“我先回去了,”就要走,手臂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拖住。
“先去开车。”这句话是傅荀对老何他们说的,老何和赵杨十分默契,反应可以称得上极其迅速,不消几秒已经消失在电梯里。
两个同样西装革履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你回哪里去?”男人冷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保温桶得拿回去,妈明天熬汤要用,这不是你要的么。”林恩筱头也不回,一扭肩膀,想挣脱手臂上的手,却没能挣脱倒还反被他拽了一把,她往后踉跄了两步,就被他一把摁在了电梯角上,脸上光线一暗,她本能的就要惊呼出声,而这将要发出的声音不及脱口就被堵了回来,轻轻震荡在喉咙上,伴随着一股浅浅的香烟味。
电梯门关上。
他凉凉的舌头滑入口中,强势的撬开她想要关闭的齿关,她双手推他,保温桶横在两人中间,他一手禁锢着她的颈脖,另一边手很轻松的便控制了她的双手,保温桶“砰”的砸在地上,他就更彻底的将她逼在了角落里,身体紧贴着她,握着她的脖子对她又吮又咬,强势又霸道,完全不理会她的反抗,也根本不管这是在电梯里,也是随时会有人进来的公共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