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林恩筱从海边离开,车已经托人取出来,罚款200,扣2分。但她开的并不是那一辆,金属银的保时捷在清晨的阳光下亮的耀眼。
车一路驶向东南方向,直朝万通山而去。
梁薇的双胞胎儿子已有9个月,会在地上爬来爬去,林恩筱到的时候一家人除了林跃卿不在,全都在儿童室里看着大宝小宝玩儿。
梁薇抱起大宝,“哎哟来看看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姑姑来了,”
孩子软乎乎的,白白的一团,嘴巴里叽叽哇哇说着不成字的音节,梁薇将孩子朝她怀里送,孩子也朝她伸手,她便接了。不太会带孩子,像抱个炸.弹似的,她抱的极为小心,托在怀里一股奶香气蹿入鼻腔,真是让人心脏发软。
这是她的侄儿,她抱着该高兴,该心疼,她却抱的心脏发酸,孩子摸她的脸,那小手嫩的像果冻,眼睛圆的像葡萄。
林恩卓在地上逗小宝玩。一家人真是其乐融融,如果没有那件事,没有那件卑劣的事。
所以她该一直隐瞒下去。
两个孩子满地爬,沈瑾一会儿追着喂水,一会儿追着擦口水,这些事她都亲自做,做的很享受,育儿师在一旁全无用处。
林恩卓拿着玩具吸引两个孩子满屋子爬,梁薇告诉她,爬行有助于大脑发育,孩子懒,得有人引导他们才肯动。
林恩筱对梁薇笑了笑。儿童室没有硬物,没有桌椅,大家都席地而坐,梁薇拉着她的胳膊和她讲两个孩子的事,面对孩子她的确很幸福。
林恩筱听的心不在蔫,她眼睛放在林恩卓身上。那天在河边,她看的清楚,他的不耐烦,他的暴躁,他的焦虑,这样的态度他没有施加过予梁薇,至少她没有见到过他这样对她。
梁薇说他对所有女人都好,梁薇没有冤枉他,但是男人女人于他,他都是好说话的,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招惹这样的祸端。
梁薇情绪很好,她说林恩卓最近大部份时间都待在家里,她很安心。
她笑着偷偷告诉林恩筱,说自己是不是真得了产后抑郁症,看不到他的人,她就心里乱,看着他在眼前,又一切都好了。她说她其实不该这样依赖他,男人总不可能成天待在家里的。
下午,林恩筱走前叫了林恩卓,问他那件事的处理结果,林恩卓一谈到这件事神情就变的灰暗,他在兜里掏了香烟,咬在唇上,正准备点火,却又笑了一下,收起来,说怕熏着孩子。“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他一边收拾香烟,一边说话,样子很抗拒。
谁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是它在哪儿,还必须尽快处理。
面对知道一切不堪的事的她,林恩卓好像很难堪。
“要不要我来想想办法?我自己去查查那女人,”林恩筱说。
“傻瓜,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别担心。”
林恩筱从家里离开,心情沉重。
就像当初她离婚时,林恩卓要去找傅荀,她不愿意要他管,不愿意要他看到她的难堪。同样,此刻,他也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难堪。
姜娅约她晚上见面,她便去了。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此刻她也需要吸入一点新鲜的空气,接触一点简单的快乐。
连天的晴朗天气,入夜,晴空干净如洗,大大小小的星子布了整个天空。
一处庭院会所内,一群年轻人吃喝玩乐,酒是个害人的东西,林恩筱举着酒杯在灯下打量它。所以她永远不也会让自己喝到丧失清醒。
越过酒杯,她看到了骆之辰,他真是无处不在。
他们这群人,从小一起长大,朋友圈重叠的利害,真是很容易就碰到。
林恩筱拉了一旁的姜娅压在臂弯里,“骆之辰怎么来了。”
姜娅苦了一张脸,“我不知道,这真的不知道,”虽然她今天组了这个局是有点亏心,但是骆之辰真的不关她的事!而且搞不好今天的事还要弄巧成拙!
林恩筱放开姜娅起了身,“你去哪儿,”姜娅也迅速起身。
“出去转转,”说完转身就走。
“嗳嗳嗳,你要出去转就去这边,”姜娅将林恩筱拉的转了个方向。
“为什么?”
“这边风景好,真的,不骗你,花园里特别漂亮,特别适合溜达。”
好吧,林恩筱转了个方向,身后,她听到姜娅在招呼别人喝酒,她听到她招呼骆之辰。林恩筱嘴角轻轻扬起,姜娅是怕骆之辰跟着她么?
离开喧嚣,花园如天空般静谧,这几年的大力环境整治后,江城的天空也常常能看到满天的星光。花园极大,如姜娅所说,很漂亮,很适合溜达。
走了一圈,林恩筱才原路返回,花院里空旷,总有点风,一路上没有人声,只有窸窸窣窣的叶子翻飞的声音,快走到出花园的路口却听到有隐隐的人声。
花园里灌木葱茏,高到齐肩,林恩筱头皮霎时一紧,因为想起了某些事。
好久以前,姜娅拉她进花园看别人偷情,却撞见她自己的男朋友拉着一个女人进了花园。
干嘛一定要在花园,刺激?
咦……林恩筱好笑又嫌弃。
她左右看了,花园里静谧漂亮,没有其他人的踪影。要回去,这是必经之路。
罢了。
她心一横,放轻了脚步,还好她脚上是一双软底短靴,她走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想假装什么也听不到,挨着边走过就行。
越近却听到是两个不同的男人声音。
两个男人?
刺激!
看不到人,大概是被灌木丛挡住了。两个男人窝在这里?林恩筱打了个冷颤,她擦边走过,声音越来越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她侧脸瞧了一眼。
一个男人坐在地上,一个蹲着揪着坐地上那人的衣领。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喝口酒就像一滩烂泥。就你这样的,还心比天高什么人都敢觊觎,真瞧不起你这样儿没出息的。”傅荀把人握在眼前。
“你呢?那你自己呢?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当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骆之辰驳回一句,挨了一拳。林恩筱在一旁看的傻眼,这两个人认识?有什么事能搅到一起?
“你有前科了,你有案底了,你不会成功的,永远也不会成功的。你做你的春秋大白梦!”
傅荀再次挥起还绑着纱布的拳头,骆之辰被挥了两拳后,总算拼了命的从地上挣扎起来。
然后两个大男人打成一团,骆之辰当然被揍的很惨。
“住手!”林恩筱大吼了一声。
骆之辰躺在地上嘴角流淌着鲜血,他看着她,倒还知道难堪。而另一个人,干干的张了张嘴,一向整洁的形象也毁的差不多了,手还握在骆之辰的衣服上。
花园里凉风阵阵,傅荀没有离开,他原地踱步,风拂着他没有扎起来的衣角,他双手将西装一掀,手指撑在腰上,他不敢相信!
林恩筱从头到尾对他一句话也没有!
他不相信,就那样看着她,他也被这胆大包天的死小子伤了,至少因为那小子,他的手肘撞上了花台,搞不好都流血了!
衣服与皮肉有些粘连,有点刺痛。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林恩筱真就那样绝情的,当着他的面扶着别的男人走了,又擦血又擦脸!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她真就一丁点儿也不愿意看到他!
他攥紧拳头,攥的手掌上那天栽花磨出的血泡生疼。
他站在原地,等着她也许将那小子打发了,会想起他,会不会再回头来找他。
风吹的他透心凉。
最后老何问他,人都走光了,他们不走吗?
车上,林恩筱和骆之辰坐在后排,她叫了代驾。她只打电话告诉姜娅自己先走了,骆之辰这副样子她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
骆之辰难受的靠着那边车窗,“你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能去医院。”
林恩筱不吭声,她背脊稳稳的靠着坐椅,眼睛看着车窗外。
骆之辰单手撑在车窗夹角,撑着额头,侧脸看林恩筱,半晌他倒笑了一下,“想不到这样倒得到你的关心了。”
林恩筱转脸看人:“关心?”骆之辰点头,她将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好笑出声,“你愿意当关心就当关心吧。管天管地,谁还能管得了你自己高兴。”又转回脸看车窗外。
骆之辰就看着她,她长发披在背后,脸颊的轮廓被车窗外马路上的光线勾勒出来。“你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不出声。”
林恩筱没有说话,也不转脸。“你都听到了些什么?”骆之辰再问。
林恩筱还是没有理会。面对一个总以为看穿了一切的人,林恩筱很难控制住脾气,她怕自己会立刻把这个人赶下车去。
“如果他后悔了,又来纠缠你,你会接受他吗?”骆之辰却突然说。
林恩筱转过了脸来,看因为窗外光线不断变幻而时明时暗的脸,“你什么意思,”
她开口了,这么问了,骆之辰却垂下了脸去,像是说漏嘴了什么似的,找了别的事来搪塞。他开始用手指探索自己脸上的伤,他破了的嘴角已经有些发肿。
“我问你什么意思!”林恩筱将声音提高了一度,而骆之辰手指总算碰痛了破了的嘴角,嘴里是嘶嘶的声音。
车也缓缓停了下来,医院的红十字在楼顶鲜红透亮。
急珍室里,骆之辰脸上没什么大碍,其他地方也都是只是轻微的淤伤,只是手腕上被划了,口子挺长,先前他没说,在灯下看起来,林恩筱心惊的一跳,医生建议,缝了两针。
从医院大楼出来夜已深,俩人一起穿过庭院,林恩筱走在前头,步子迈的大。所以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发生突然,搞成这样。还有骆之辰阴阳怪气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林恩筱有些气愤,却又不忍心对伤成那样的人施加脾气。
“筱筱,你等等。”
林恩筱站住,回头看他,灯从他背后过来,也是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却根本打不过那个男人。骆之辰不走却托着手臂,两步在庭院中的一条长椅上坐了。
“痛是正常的,那么大伤口。走吧,先送你回家。”
“让我息会儿。”
手痛,关脚什么事!林恩筱只得走回来,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了。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吗?”
好吧,她是给自己找事了,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全当没看到!林恩筱看他,希望他要说就说个干干净净。
“因为你总是这么傲着,连跟我说话也不愿意,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真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其实我就是不服气。”
林恩筱放开了合在一起的嘴唇,笑了一下,笑的……原来如此。
“也许你不这么傲,跟我和平相处,我也就看穿了,何况你还结过婚,真没那么好,真的。搞不好你现在就算答应了我,我家里对这事还得考量,也许还会有人说骆之辰你疯了吧,你条件这么好,那女人可是离过婚的!”
好吧,她真是大晚上的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林恩筱扬了扬下巴,一抹笑出现在嘴角,“结过婚,对,是挺掉价的。我就是个离婚的女人,你认清事实我很欣慰,我是真没什么好的。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旧事重提,你以后能不能换个节目组待,对于你来说,这事不难,你待在传奇记录,我就怕别人也会知道我是个离婚的女人。”
“这个我可以守口如瓶,你放心。”好吧,这谈话,味儿不对,林恩筱觉出来了。
骆之辰继续,“但是不行,我不能现在就走。即便这么不值得,我还是不服气!因为你就算离了婚还是瞧不上我。知道吗,这让我受挫受大发了。所以我不甘心,不甘心要怎么办呢?就是要在你身边,看够你的缺点,你的弱点,你的坏脾气,然后大笑一声,这个女人真没什么好的。那个时候我就心服口服的离开了,再也不出来招你烦了。其实我这人挺自私的,不太习惯照顾别人的想法,自己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这点咱俩不是很像吗?所以这么像的我们,你就不能照顾、成全一下,别总是想着赶我走,也别整天自以为我在你身边就是对你有什么天大的企图,实际上真没图你什么。”
“以后咱们就是普通同事,其实别人不说,你也不知道谁会对你有没有企图对不对?你不能把自己关进笼子里,不和人交际吧?就把我当个普通同事对待,遇见了高高兴兴打个招呼,热情的聊个天,偶尔不想吃食堂,一起下楼吃吃饭,多么简单又自然的事,好不好?”
林恩筱简直气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发现其实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骆之辰说过这么多话了,和他认识的时间太长,了解的却太少,她自己为他在心里逆了个形象,苦大情深,容易受伤,她把他想成了苦苦求个错误结果的那个自己。所以对他的决绝,她以为是另一种仁慈。
“随你吧,管天管地,我还能管了你的思想。所以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和傅荀打起来?还有,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装腔作势的人不值得同情,说吧,告诉我,”
“嘶……手好痛,筱筱谢谢你这么好心还陪我来医院,我得先走了,手太痛,”
“嗳!骆之辰!你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人还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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