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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倒霉透顶了(1 / 1)

赶回飞天羽后,叶尤州落地时有些踉跄。

他卷起一侧衣袖,拿着画卷的小臂上不知何时竟攀上了一条小银蛇。

通体银白的小蛇只成人两指的长度,它牢牢地攀附在小臂上,冰冷的竖瞳在黑夜中闪着幽光。

明明是死物,可触感却如活物般滑腻冰冷。

方才系着画卷的绳子不见了,叶尤州敢肯定一开始的画绳只是根普通的绳子,也不知道寇池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东西。

他抬手劈了一掌,小银蛇纹丝不动,似乎还缠得更紧了些。

寇池是何时发现他不对劲的?还是说他开口的第一句对方便开始怀疑了?

叶尤州边走边叹气,到底还是他轻敌了,阵宗首徒怎么想也不会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草包。

这银蛇并不好对付,看起来像是滴血认了主的法器,除非是主人发令才能拿下。

或许阵宗内其他弟子会有办法,但眼下手里还有个烫手芋头,叶尤州打算先放了这画,再另做打算。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看到长廊上的少年后,叶尤州头皮都有些发麻。

红木长廊上,少年静立一侧,身后的白丝带轻轻摇曳,与细细碎碎落下的杏花交织共舞。

屋前风来杏花香,芙蓉不及美人面。

若是往日,叶尤州还能静静欣赏一番,可现下他手里还拿着对方的画像,这时候碰见,他的心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叶尤州快经过对方时悄悄屏住了呼吸,脚下略微加快了步伐。

空中飘过一阵若有似无的幽兰香味。

温自怜回身,视野处却是个陌生的面孔。

“等等。”对方的声音清如脆珠,叶尤州却是脊背一僵。

都已走到拐角处,却突然被叫住,叶尤州将画卷放到身后,努力表现得像个新弟子,“温师兄何事?”

“剑宗弟子晨练时似乎从未见过你。”

见过才奇怪了,叶尤州暗道自己今日是真的倒了大霉,面上倒是一副好师弟的模样,“我剑术不佳,时常拖后腿,温师兄没见过也是正常。”

温自怜没有说话。

叶尤州打量着对方,师弟神情淡淡,似乎也没在意他说的话,应当是没认出来……吧。

叶尤州小心试探,“若是温师兄没其他事情,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温自怜凤眸微抬,他如雪的脸上泛起丝别样的神色,他丹唇轻启,“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那陌生弟子钻入了背后的厢房内,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温师弟!”

温自怜目光在紧闭的门上凝滞了片刻,转头面向来人时,芙蓉般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寇池本还有些惊喜,见对方神色不佳后,他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瞬间清醒了。

清醒后,就想办正事了。

寇池扫了眼空荡无人的红木长廊,问道:“温师弟可瞧见了什么可疑的剑宗弟子?”

厢房内,叶尤州悄悄屏住呼吸,他开始思索自己刚刚是否让师弟起疑了?若是被供出去了,又得浪费一张传送符,他有些心疼。

温自怜脸色未变,语气冷得像冬日冻上的寒冰,“没见过。”

叶尤州松了口气。也许,他演技也没那么烂?

寇池抚了下衣袖,察觉到寒气是从温师弟身上传来的后,他面上很是挫败,“那便不打扰温师弟了,我去他处再寻寻。”

温自怜一丝眼神也未分给对方。

寇池黯然离去,心里又恶狠狠地骂了顿那个夺画的修士,现下可好,唯一的寄托都被人抢了去。

那剑宗弟子可得好好保佑自己不被他抓到。

叶尤州在厢房内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寇池失落的声音时,实在难掩笑意地狠狠掐了下大腿。

门被打开,月光从门外透进来,春桃般的少年立在屋外,宛如误入尘世的仙人。

而他的目光正静静落在屋内那个蹲在地上,行为有些怪异的陌生弟子。

叶尤州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温师兄,我先回去了。”

踏出门槛时,却被一只手拦住。

叶尤州缓慢地、略微僵硬地转头,目光与那双琥珀的浅眸对上。

“你为何要躲着寇池?”

叶尤州有些讶异,看不出来师弟也挺八卦的,不过他方才的表现确实有些怪异,怎么看都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被怀疑也不奇怪。

这时候自然不能说实话,若是直说自己是抢了对方的画像,叶尤州怕师弟直接给他来上一剑。

叶尤州斟酌了一番,“与寇师兄有些过节。”

“什么过节?”

叶尤州没想到师弟会如此步步紧逼,他脑中飞速想着,该找个什么过节比较合适,手上却猛地一下剧痛。

叶尤州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小臂上的银蛇缠的更紧了,应该是嵌进了肉中。寇池此番来寻人没找着人,估计是想让这个抢画的小毛贼吃些苦头。

“过节便是上回……”

手上又是一缩,剧烈疼痛下,叶尤州没能继续说下去。

温自怜察觉到了异样,面前这个陌生修士左手微颤,他拧眉拉起了对方衣袖,看见那小银蛇后,瓷脸瞬间冷下,“谁干的?寇池?”

被对方拉起衣袖后,叶尤州已是一惊,听到对方猜到寇池后,叶尤州连忙道:“不是,怎会是寇师兄。”

虽说这损人玩意儿真是寇池这不是东西的干的,但是他今天抢了人的画卷,他更不是东西。

叶尤州这么说了后,只觉得空气更冷了,怎么师弟似乎还更生气了?

叶尤州琢磨不定对方的心思,但现在他只是个陌生弟子,还没那交情让师弟帮忙。

正想拉下衣袖走人,手就被对方按住。

“别动,这银蛇越动越往上钻。需对症下药,将它引出来。”

叶尤州手背上贴着师弟冰凉的手,一时间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

只好低头干应道:“哦哦,听温师兄的。”

叶尤州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到了师弟的厢房内,坐在师弟屋内的圆桌旁时,叶尤州还有些懵,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他正发懵,就见师弟手上拿着个金蟾蜍走来。

见他紧盯着,温自怜将金蟾蜍放在桌上,解释道:“这银蛇我先前接触过,这类有灵性的法器爱吃金蟾蜍,用它作引,再好不过。”

见师弟要动手撩衣袖,叶尤州突然想到自己上臂上还残存着水猴子的伤口,他自觉地撩起衣袖,拢在肘部。

温自怜一手拿着金蟾蜍,一手搭在那银蛇上。

“我会用灵力逼迫它,银蛇受不了冲击,又被蟾蜍勾引,便会出来。”

温自怜正要动手,却又似想起什么的顿了一下,凤眸微敛,补了一句,“可能会有些疼。”

叶尤州受宠若惊。

师弟愿意给他消这银蛇,他都已觉得不可思议,这会儿对方还怕他疼似的给了个预警。

叶尤州心中五味杂陈,难怪师弟备受喜欢,便是个宗内不起眼的小弟子,对方都这么尽心尽力,师弟不被人喜欢,谁还会被喜欢?

假若他如今真是个初入宗门的小弟子,日后恐怕真要为对方生,为对方死,为对方哐哐撞大墙了。

叶尤州想了下那些小弟子见着他时的表情,他模仿了一下,轻摇了下头,“没事,温师兄。我不怕疼。”

庞大的灵力下一瞬便涌入银蛇身上,叶尤州的手简直被扭成了麻花。

银蛇脱离前似是泄愤般得狠狠拧了一下,叶尤州痛得冷汗直冒。

喉咙处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从鼻尖发出了一声轻哼。

叶尤州听见师弟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几秒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怕疼。

叶尤州面如死灰,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他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弟子。

银蛇受不了威压,“咻”地一下脱离了叶尤州,又似饿鬼投胎般地扑向金蟾蜍。

温自怜利落地一剑劈下,银蛇瞬间化为一堆齑粉落下。

“这些不入流的肮脏东西,一刻也不愿看见。”

霜寒剑银光一闪,剑锋冷得就像师弟此刻的眉眼。

叶尤州看得心里一凛,捏着画的手更紧了。

若是让师弟发现了他拿着这不入流的东西,他的下场恐怕就如这银蛇。

叶尤州适时地露出一丝胆怯,他想起正清在他身边的模样,也照葫芦画瓢地一手搭在师弟的衣摆上。

声音也刻意压低,有些怯怯的,“多谢温师兄搭救。”

温自怜凤眸低垂着,他的目光落在身上那只带着薄茧,骨指纤长的手上,浓密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气氛沉闷得有些诡异。

叶尤州回忆了一番,觉着自己学得其实还挺像的,不至于露出马脚。

时间也不早了,叶尤州手上这副画一时未脱手,他便多担惊受怕一时。

“温师兄,今日多谢温师兄,温师兄夜安。”

也没等回应,叶尤州便起身,可他才了一步,手上画卷便如卷饼般铺展在地。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随着画卷展开而出现在了视线中。

叶尤州:“……”

如果可以的话,叶尤州想立刻钻地遁去。

他惯用左手拿物,方才起身时,习惯性地交替了下双手,没曾想左手还没恢复力气,竟然连一副画也拿不稳。

叶尤州根本不敢回头,他脑内跑火车般奔腾着千万种解救法子。

有直截了当、先发夺人式:温师兄,其实我仰慕你很久了,这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欣赏而已。

又或者是打死不承认式:哈哈哈,其实这是替其他师兄带的,温师兄你别误会……哈哈哈。

叶尤州正绞尽脑汁地思考着采用哪种方式才能将师弟的怒气值降到最低,手上却被塞了个东西。

他思绪一断,手中正是已被重新卷好的画卷。

身后传来师弟天籁般的声音,此刻在叶尤州听来却如魔鬼一般,“你的画。”

叶尤州根本没敢转身,他知道自己这时的背影肯定僵硬地和刚做康复训练没什么区别。

他干咳了两声,“多谢温师兄。”

从师弟屋内逃出,回自己房中后,叶尤州一刻不停地将画塞进了床下的暗格中。

然后在榻上静坐,足足缓了半个时辰。

冷静下来后,叶尤州呼了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的是,自己施了障眼法,他作为师兄的颜面起码是保住了。

好险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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