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中的过客似乎都是冲着这天仙娘娘来的,一群人跟着花船在岸边小跑着,万头攒动、盛况空前。
叶尤州再去问客栈时,果然有了厢房。估摸着是见了天仙娘娘就要走的客人退的。
客栈中只剩了掌柜一人,他将牌子递给这二人,稀奇道:“二位客官不去丢个香包,许个愿?”
“我们是碰巧路过。”叶尤州拿着木牌上楼,掌柜还在身后咋舌,“还真有人不是冲着天仙娘娘来的……真奇了。”
叶尤州:……
一路走来,他听到太多这种言论了。
至于这天仙娘娘为何如此受人追捧,沿路走来他们早被科普全了。据说是有年冬天这儿下了场暴雨,雨夹杂着冰雹如石子般坠着,镇民们紧闭房屋、关好门窗的躲在家中。等到天清气朗,初阳升起时,镇中多了座石像。
镇民们众说纷纭,有人说这石像是上天赐下,若是将这石像切开,里面定是块不可多得的玉石,价值千金;也有人说这石像来得蹊跷,怕会带来厄运。
一时间镇中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砸了这石像,一派主张将这座石像完好无恙地送走。正当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之时,镇中突来了一姑娘。
这姑娘吓了大伙一跳,无他,这外来女子的面貌竟与这石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再之后,就是这外来的姑娘妙手回春,竟治好了瘫痪多年、生活不能自理的鳏夫,又听说这姑娘算的一手好姻缘,向她求签,签签有应。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这姑娘成了这片地方有名的庇护神,只是频繁地帮人还愿,消耗过大,这姑娘不再每日待在这儿,镇民们再也不能寻到她。
直到有日乞巧,这姑娘乘花船而至,着花衣、戴花冠,如天仙下凡,镇民们亲切地称她为天仙娘娘。
每年乞巧,天仙娘娘如神明般从天而降,没人知道这只花船是从何驶来,有人曾跟着这花船一路奔至尽头,可他回来后告诉镇民,他眼也未眨,竟眼睁睁地看着这只花船凭空消失在河的尽头。
镇民们惊骇万分,无人再敢质疑。随后他们修葺寺庙,供奉香火,给那座石像镀了金身。
每逢乞巧佳节,这镇中便会搭花桥,恭迎天仙娘娘。众口相传,百里之内的村镇皆知道了这一传闻,慕名而来、满载而归,如多米诺骨牌般迅速传开。
百里内的村镇中随处可见天仙娘娘的雕像,她的庙中香火不绝,人潮不断。
这么一个从造势到成神闭着眼都能猜出来的低级脚本故事,一眼就让人觉得,这里有妖孽。
叶尤州不打算轻举妄动,这天仙娘娘说不定就是魔宗的把戏。
厢房内的桌边坐着二人。
叶尤州指着宗门名录上画的q版小人,有些希冀地问道:“可还认得这人?”
据说多拿熟悉的事物刺激刺激就会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还好储物囊中还有本吃灰已久的宗门名录画册。
画上人的笑有些羞怯,两颊还泛着两坨红,看起来是刚喝了酒就被叫来画像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画的正是剑宗那位嗜酒如命、率性而为的华庭君。
见师弟摇了头,叶尤州心内一落,他又指了一人,师弟又是摇头。
一次次的期盼,又一次次的落空。
叶尤州麻木地翻着画册,还没想好再问问谁,画册被一指压住。
温自怜将压着的这一页放平,他屈着手指,抬眸道:“这人是谁?”
师弟居然主动问了,叶尤州欣然看去,看见画上人后一怔,“是剑宗首徒徐正宜,是……大师兄。师弟入门晚,来的时候大师兄已因故逝去。”
“师弟为何对大师兄额外注意?”画册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标注,师弟与大师兄又没什么交集,没道理师弟会注意到这一页。
“师兄翻到这页时稍停了会儿。”温自怜眼梢半垂。
“是吗?许久未看见大师兄,大抵是一时失神。”叶尤州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停了下,心叹师弟真是敏锐。
不过他方才看见大师兄这页画册,确实有些想法,宗内的掌事是个有心人。大师兄虽已不在,但许是英年早逝,他的画册既未被撤去,也不是同其他长者一般整页灰色。而是在页脚处贴了个短条,写着“谢逝”二字。
大半本画册翻了个遍,见师弟没半点印象,叶尤州索性开始一一向他介绍。
“这是药宗丰泄水,这个也是药宗的,这个是十六,秦正清,他只比师弟早来了几月,不知师弟是否还有印象?……没有也没事,师弟入门时排行十七。”
“这是三师兄,先前是个散修,据说是和师尊共饮了一坛酒后,被师尊骗上山的。”
说到这个,叶尤州有些想笑,三师兄大概是师尊收的最为随意的一名亲传弟子了。
温自怜静静地听着,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身边玉润冰清的青年身上,偶尔看眼画册,见青年眸含笑意,他也跟着莞尔,不时地轻声“嗯”一声。
“脸色不太好看的是阵宗宗主顾渊清顾宗主,看着和和气气的是药宗宗主,嗯……这位已多年不见踪迹,是药宗宋清宵宋师姐。”
“这位……”
翻到寇池时,叶尤州稍顿,随即快速道:“这是阵宗首徒寇池。”
刚要翻过这页,却被师弟抵住。温自怜撑着脸,偏头朝他望来,“怎么到了他,师兄翻得这般快?”
自己做的有这么明显吗?叶尤州自问已经尽量平和了,没想到面对师弟的狂热追求者寇.死缠烂打.池时,还是露了陷。
叶尤州欲言又止,一句话在嘴边绕了绕,还是如实道:“寇池曾爱慕师弟。”
青年有些别扭,似乎很是不情不愿。
温自怜这才认真地看了眼画册上的人,不过没看几眼,就被人翻过了页。他也不恼,反问道:“曾?现在不喜欢了?”
叶尤州面无表情,连翻数页,“喜欢。”
这副冰冷冷还有些生硬的模样,看的温自怜凤眸中带起些笑意,“我想看看师兄那页。”
“我那页?”叶尤州一顿,少顷才干巴巴道:“我那页没什么好看的。”
“要看。”少年似是控诉般。
叶尤州被盯得头皮发麻,没法子地翻到了自己那页。
画中人年纪不过十四五,他瘫着张脸,身后负着柄青铜剑,冷峻、漠然。显然画这副画时,画师十分苦恼。
宗门名录画册每年都在更迭,至于为什么画像上的叶尤州还是少年时期的模样,原因很简单,叶尤州实在不想为了换这个画像,而浪费时间地空坐几个时辰。
本来以为这宗门名录画册放着也就放着了,可这么赤.裸.裸地摆在师弟面前,还真有些尴尬。
“没什么好看的。”叶尤州瞄了眼师弟,见师弟没什么异样,也没取笑他的意思后,他飞速翻过了这页,还要再继续介绍,手腕却一凉。
“我有些累了,师兄,我们歇息吧。”
看了这么久画册,师弟也该记累了,叶尤州合上画册,欣然同意。
直到和师弟一同躺在榻上,呼吸之间全是师弟身上的气息时,叶尤州才后知后觉他现在还是师弟的“道侣”,而“歇息”二字又是多么的可怖。
床榻上铺了两层褥子,很软很舒适,上等客房的配置,一路奔劳,躺在这样的床上,理应一秒入睡。
叶尤州睡不着,他的手指到现在还被师弟紧紧扣着,他试着抽了一下,刚脱出了一些,就又被反扣住,身上多了一人。
温自怜撑在上方,垂眸看他,“师兄睡不着么?”
这么紧紧扣着,真的有人睡得着吗?叶尤州很是疑惑,他摇头,“师弟不也未睡?”
温自怜慢慢俯身,他将脸贴在叶尤州颊侧,低道:“我睡不着是在想师兄,师兄也是么?”
气流直直扑在耳朵上,叶尤州动了下耳朵,“嗯。”
想着把师弟赶紧带回去,也算是想着他没错。
温自怜轻闭了下眼,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师兄,那我能摸摸你吗?”
摸……摸摸?
叶尤州还在被这句话惊得不知东南西北,师弟的手已在脸上游移。
先是眉间的朱砂鹤印,再是眉毛、眼睛……凉丝丝的玉指停在了唇上。脑中闪过些不太和谐的画面,叶尤州刚喊了声师弟,唇上就被咬了一口。
“嘶……”
短暂的一痛之后又被细细舔舐过,像是小猫一样。
叶尤州抬手挡嘴,“师弟,都出血了。”
这年头,假扮道侣太不容易了,叶尤州辛酸异常。
温自怜垂在他颈侧的脸抬起,粉面朱唇,眸似点漆,“那我还能往下摸摸师兄么?”
摸……摸哪儿?
衣带被解,那凉丝丝的手掌细细探着,不知探到了何处,叶尤州握住师弟的手,“别……别摸那了,师弟,我突然觉得有些困了。”
温自怜点了下头,“师兄睡吧。”
感受着身上不断游移的手,叶尤州两眼干涩,这样……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嗯……师弟,别按这儿。”
“嗬——有些痒,师弟别碰。”
……
被胡乱摸了一通,叶尤州浑身像只被煮熟的大虾。而那个始作俑者正垂在他胸前,呼吸平稳。
“师弟?”
没有回应。
叶尤州低头看去,如缎的墨发间掩着张唇红齿白的好容貌,而少年正紧闭着双目,沉沉睡去。
师弟掩饰得太好,叶尤州都快忘了他在魔宗卧薪尝胆了一月余。这一月来,光是应付对他虎视眈眈的焦符便已很是棘手,更遑论魔宗内还有大把想对他下毒手的焦符簇拥者们。
再者,龙鳞中的龙主力量过于强劲,他才被师弟输送了一些灵气,就已觉得灵脉好似爆涨开,更何况是直接吸收了整片龙鳞的师弟。
师弟看似如常,体内怕是没这么平静。自身的那道灵力与龙主之力定然已打得不可开交。
他的师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叶尤州摸了下眼前的发旋,心里一片慈爱。
还在回忆主角在后期的苏爽事业线,屋内冷不防响起道声音。
“这屋里怎么灵气这么足?吸两口应当没事吧?”
屋内多了几道游魂,叶尤州闭眼,打算看看这些游魂要做些什么。
游魂似乎是凑近了些,“咦?这两人怎么贴的这般紧?”
“你管他们呢?倒是奇怪,看着是两个凡人,哪里泄出来的灵气?”
“许是捡着了什么法器?”
“没意思,走吧走吧,我知道哪儿有宝贝。”
游魂说着说着飘走了。
都不想管了,偏偏要送上门来。叶尤州看了眼沉睡的师弟,他将师弟小心地安置在一边,顺手布了个结界,他打算跟着这些游魂,看看这“天仙娘娘”究竟在搞些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州州:我也不想走剧情,可是它扒拉我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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