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向郊外的路,格外漫长。
南柏被颠得屁股都疼了,傅知风注意到他不舒服,让他躺在了自己腿上。
“为什么要在郊区买别墅呀。”
南柏一想到要与家附近的美食分别,不禁悲从心起地问。
傅知风抚摸着他头发的大掌微顿,深邃的眼眸扫过男孩单纯好奇的神色,淡淡开口,“为了关住不听话的小猫。”
小猫?他?
南柏眼眸微微瞪圆。
他还不够听话,还不乖嘛。
傅知风靠在椅背上,笑了下补充,“不过,我的小猫很听话,用不到了。”
听出来玩笑的口吻,南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饲主还没bt到病娇的地步,这种危险的想法可要不得。
花了近三个小时来到郊外。
车子后面的小尾巴终于甩掉了,不过瞧这藏在树林深处的别墅,天色暗点都能直接当鬼屋了。
南柏打了个寒颤,望着三层高在阳光下也依旧阴森森的别墅,躲在傅知风身后不确定问。
“这地方真的能住人吗?”
小海送完他们就离开了,别墅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别害怕,我还在这里。”
傅知风牵住南柏的手,推开布满蜘蛛网的铁门,一步步走进去。
男人忽然道:“想不想听个故事?”
南柏犹豫不决,饲主的好意他不想拒绝,但是总觉得不像是要讲美好的故事,一时半会没应声。
他的沉默,在傅知风眼底就是默认了。
傅知风薄唇轻启,“这里曾经是座废弃的庄园,在几十年前,庄园主女儿因为不想嫁给父亲安排的联姻对象,逃跑途中不幸遇见了流氓,被救回来时就差一口气了,然而这还不是最不幸的……”
“她怀孕了?”南柏按照故事发展逻辑,开口猜测。
傅知风侧头,投给他肯定的眼神。
“嗯,庄园主女儿得知自己怀了流氓的孩子,自然想不想要。但在当时医疗设备落后,死亡风险很大,庄园主夫妇坚决不允许手术。”
“十月后,一个女婴出生,庄园主女儿厌倦极了这个孩子,从小非打即骂,恨不得找口井丢进去……”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慢条斯理讲着,他们来到了门口。
南柏听得入迷。
“直到有一天,长大的小女孩逃了出去,她成了大明星,还邂逅了真命天子,结婚后生下了一个男孩,生活美好的不可思议。”
“……对吧?”
傅知风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南柏忍不住捂住鼻子。
他眯起眼睛,憋着呼吸回答:“我猜猜,后面女孩一定才发现真命天子其实是渣男,伤透心的她重蹈覆辙,把母亲对她做过的事,都对孩子再做了一遍。”
听到一半,南柏就反应过来主人公是谁了。
傅知风眼眸一闪,笑起来。
“嗯,你说得对。”
他从兜里拿出两只口罩。
南柏接过来一个戴上,不确定地看着灰扑扑的家具们,“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吗?”
“别担心,出发时我已经叫了家政保洁公司,应该过几分钟就到了。”傅知风打量着面前十几年没来过的地方,眸色幽沉。
他没有说。
长大后的女孩,因为被母亲虐待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离开母亲后,她本已经缓解了许多,可是又遇见了那个男人。
她不怪男人背叛了她,百依百顺照顾男人,一个眼神一点温暖,都能轻易挽回她的心。
男人在外面养的情妇找上门挑衅,她甚至还会端茶倒水,以礼相待,这么一个温柔“大方”的妻子,谁不爱呢?
就算女人死后,那个男人的理想型也依旧是她的模样。
傅知风眉目一冷。
她死的那晚,他就站在门外。
那时他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可能母子连心吧,他预感到女人要离开了,拼命地拍门。
小孩的时候多单纯,不管大人做了多少伤害他们的事,挥挥手就能让他们喜笑颜开,毫不记仇的扑上去撒娇。
他的哭声,引来了正在安胎的唐姨太。
他恳求对方救救母亲,唐姨太嘴上应声,转身就回房间躲了起来。
所以她才会那么害怕母亲起死复生。
被吓得惊魂。
……又蠢又坏。
傅知风中止回忆,带着南柏去了外面的凉亭里休息。
屋内灰尘太大,不适合长时间呆着。
很快保洁公司的人来了。
因为傅知风不宜抛头露面,所以是南柏去出面交涉。
他同情地看了眼几位保洁员。
南柏回到凉亭里,坐下,“这么大的别墅,打扫起来腰估计得断了。”
傅知风眉梢微挑,“为了那十几万的薪酬,我相信他们心甘情愿。”
“……好吧。”有钱任性。
六位保洁员打扫下来也用了将近三个多小时,不过好在赶在天黑前,他们总算住进了别墅里。
别墅很大,目测起码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一楼的大厅很空旷,家具都被蒙上了白布,防止沾上灰尘。
别墅装修也是上个世纪的风格。
古朴的木质楼梯一直通到三楼,就是踩上去吱吱呀呀作响。
不免让人担忧,会不会摔下去。
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这种地方,居然还有水电吧。
保洁员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铺好了床。
一天下来,南柏也困了。
他不等洗漱完,直接扑倒在了床上,连肚子饿也顾不上了。
更别提那时候说过的各种美食了。
“小柏,记得洗完澡……”男人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
傅知风无奈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小家伙,他走过去,两手撑在床边,轻轻在男孩额头落下一个吻。
“晚安,小家伙。”
关掉床头的台灯,他离开了房间。
傅知风没有走远,在阳台沉默地点燃了一根烟,按照往常的习惯依然没有抽,夹在指节处静静看着它燃烧。
再次回到这如同梦魇一样的地方。
傅知风的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前他以为自己孤身一人,生来就是为了受苦。
现在不同了,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会向他撒娇,会向他要抱抱,会担心他吃饭冷暖的男孩。
傅知风唇角微扬,望着头顶上夜空中闪耀的星星,打算回房间。
刚推开一条门缝。
忽然听到男孩断断续续的声音。
“怎么了,叫醒我干嘛?”
……
“我知道寿命不多……八年?凭什么捉弄唐姨太就算违反规定了?”
男孩许是害怕他听到,故意压低了声音。
但是傅知风从小就练久了一双灵敏的耳朵,为了躲避及时,他会在唐姨太进来之前立刻躲在床底下去,尽管并没有什么用。
傅知风唇角的笑意,倏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