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浩二看着从城内涌出的一堆人,脸色黑到了极致。
沈暮见魏婉有人护着,没有性命之危后,提起手中的长剑,踩着遍地尸体越入佐藤浩二的眼前。
“上一次,让你跑了,这一次,你必死无疑。”沈暮长剑挽花,眉间寒冰迫人,手下招招致命。
佐藤浩二反应不及,堪堪提起手中的大刀对上沈暮的剑。
但很快,他便发现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根本应对不上沈暮的招式……
“噗!”
佐藤浩二一口污血喷出,脸色铁青。
沈暮即将划破他脖颈的长剑,末了,却停靠在距离他脖颈之前的一寸距离。
佐藤浩二捂着胸口,狠毒的眼神从泛着冷光的剑上移到沈暮面无表情的脸上:“呵,我终究还是输了……不得不说,你的眉眼跟你父亲是一模一样啊!”
沈暮冷哼一声,不予理会,对众人道:“佐藤已伏诛,尔等若能放下武器投降,大晋有好生之德,会饶你们一命。”
冰冷的声音穿透江南城内城外,沈暮手持沾满鲜血的刀剑,目光似万丈深渊,轮廓更是锋利逼人,那被玉冠挽起的发髻在日光下如梦似幻,玄色的衣衫在冷风中飘扬凌乱,显得他整个人愈发不可亲近。
魏婉伫立在不远处,眸光落在那修长的身影上,唇畔终上微微上扬。
她相信他,有他在,江南城就不会破……
终于,剩下的一万多的倭寇,逐渐迟疑着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他们既没有粮草,又没有统帅,再打下去,无疑是个死!
江南城中的百姓,霎时欢呼雀跃。
“我们胜了,我们守住了,我们守住江南城了!”一群汉子高兴的像个孩童一般,原地举手蹦跳起来。
魏婉眼眶一红,眼泪不可抑制的掉落。
沈暮见状,心头一紧,长剑干脆又利落的挑断了佐藤浩二的脚筋,旋即丢下手中的剑,对佐藤浩二的嚎叫声充耳不闻。
几个箭步来到魏婉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婉婉……”沈暮环抱着魏婉纤弱的身躯,感受着她自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抖,还有那明显瘦弱了许多的骨骼和身子。
这几日,她辛苦了……
魏婉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卸下,趴在沈暮的肩头放声大哭。
沈暮将带血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两下,才轻轻的抚着魏婉的秀发:“没事了,婉婉,抖过去了……”
站在城门口的沈丹雪,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摸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太不容易了,坚守这么多天,终于结束了!
沈暮弯腰,将魏婉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城内。
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十分默契的垂下头,这些人是他们江南的英雄,若没有他们,江南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白归依收回复杂的眼神,扔了手中的长剑,落魄又无奈的朝自己家走去。
只留下徐天赐,看着嗷嗷直叫的佐藤浩二和一万多投降的倭寇,一阵头疼,想来朝廷派发的援军应该也快到了。
那这些倭寇就交给援军处理好了。
“诸位,已经战死的人,便寻一处干净地方厚葬了,重伤轻伤之人,到兰陵府领银子治病看伤。”
“来四五个人,将佐藤拉到兰陵府地下室,待援兵到了,本官亲自押往京城。”
“哦,对了,就麻烦诸位大婶大姐们,将咱们江南城好好收拾一番了,向来有各位勤劳的姐姐们,咱们江南城应该很快就恢复三月垂杨柳偏飞,春风十里迎春香之景了。”
说罢,徐天赐便又恢复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施施然的行了一礼,便往城内走去。
魏婉新置的院子中,沈暮将她放在铺着蚕丝褥的床榻上,旋即坐在床边,紧紧的拥着她,一刻爷不想放下。
室内寂静无声,除了沈暮不轻不淡的呼吸声和魏婉的抽泣声,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房门紧闭,沈暮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想用力却又怕碰碎了,最后只是小心翼翼的用下巴抵着她的墨发。
魏婉扑在沈暮怀里,将头深深埋下,终于结束了,原来史书上书,一旦开战,便浮尸千里,血流成河的场景不是骗人的。
为她而死的王大姐,城外那数以万计的尸体一具接一具的堆积,到最后,她竟然分不清那个是伤患,哪个是死去的人。
想到那可怕的场景,魏婉心有余悸。
她小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即便是五年前倭寇侵犯到兰陵,在原主的记忆中,他们也是躲在了小石村的地下室,一直到倭寇退兵,才出来。
沈暮身姿一顿,眼中遍布心疼,她看似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怕,其实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让她经历这些,未免太残忍了。
良久,良久,沈暮才轻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的婉婉,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女子,婉婉能经商,能做出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亦能挽起衣袖,站在城楼上,与敌军首领周旋,还能带着百姓来支援我,婉婉是最好的女子,婉婉已经做的很好了。”
魏婉红着眼眶抬头,煞白的脸色配上那双红肿的眼眶,显得尤为可怜。
她看着沈暮的眼睛,低低的道:“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
“我答应你,只要有我一日在,边境便能得一日安稳。”沈暮郑重其事的承诺,而这也更让他坚定了回京再度入朝的想法。
沈暮轻叹一口气,抱着魏婉道:“婉婉,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昏迷了五天,饿不饿,累不累,哪里难受吗?请大夫看过吗?”
闻言,魏婉心中的阴霾稍稍散去一些,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问我这么多,是想让我回答哪一个?”
“都回答了好不好?”沈暮紧了紧胳膊,轻启薄唇,在她耳边又道了一句:“我们日后不提和离,相伴终生,白头偕老可好?”
魏婉神色怔愣,纤弱的本就不剩几两肉的身子整个僵住。
沈暮低敛眼眸,声音如沉沉雾霭一般,祸乱人心:“不知从何时起,你已经是我这一生不可或缺的人了,我想与你晨钟暮鼓,生儿育女,将你放在掌心中保护,再不让你受任何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