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斜靠在柜台上,看向那丫鬟的目光明显的带了些怜悯。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若是你家夫人真的想治好自己的脸,那就亲自上门来找我,否则恕不能治。”
那丫鬟垂着头,为难的站在原地。
她来之前,夫人吩咐了,只要魏婉能治好她脸上的斑点,要什么都可以。
可唯独没说过,她能亲自来幻颜司啊。
这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夫人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抬起头,看着魏婉,放下自己的高傲,诚心诚意的道:“国公夫人,我们夫人就是嘴坏了些,人还是好的,她,她不方便来幻颜司,所以请国公夫人前往长孙府一趟,若是将我们夫人的脸治好了,条件尽管国公夫人开。”
魏婉勾唇,面上毫不在意:“我一个有孕之人,也不方便到处跑。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是打算让我偷偷进长孙府吧?”
丫鬟面色一滞,僵在原地。
这魏婉怎么油盐不进啊。
魏婉站直身子,慢悠悠的朝楼上走:“我不急,若是长孙夫人考虑好了,随时来幻颜司找我。”
丫鬟跺了跺脚,不甘心的走了出去。
惜梅轻声道:“夫人,长孙氏与皇后沆瀣一气,为皇后马首是瞻,她真的会放弃皇后,而选择来治她的脸吗?”
魏婉淡淡的道:“长孙氏一生都因容貌受尽嘲讽,她一定会的。”
推开三楼厢房的门,沈暮盘腿坐在蒲团上,棋盘上搁着黑白分明的棋子,他对面坐的却是年纪轻轻的宋安。
宋安身旁则站在,手中拿着葡萄吃的正欢,看的津津有味的徐天赐。
沈暮纤长的双指衔着一颗黑子,神情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看着落下一子又一子,跟宋安对弈,仿佛就像是玩儿一般。
而宋安则是紧抿着嘴唇,额头上紧张的浮现出汗珠。
魏婉走到宋安身旁,对徐天赐道:“去去去,就知道吃。”
徐天赐脸色一僵,讪讪的往后退了退。
魏婉看着现下的棋局,眉头轻蹙,就在宋安手中的白子要落下的时候,她突然截住宋安的手腕,用食指点了个位置。
宋安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魏婉勾唇:“怎么,不信我?”
宋安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白子落到魏婉指点的地方。
徐天赐边吃边嘟囔道:“还带场外指导的啊!不过嫂子,不是我说,沈大哥的棋术可称得上是一斑了。”
沈暮看着她落子的地方,目光稍稍讶异,旋即捏起一颗黑子,又落了下去,封住了白子的去路。
魏婉又敲了个位置,宋安毫不犹豫的落下。
沈暮仰头看着魏婉,勾唇一笑。
两人一来一回,对了好几子,沈暮不再气定神闲,反而变得认真严肃。
徐天赐也渐渐忘记了吃葡萄,站在棋盘旁,目光如炬。
终于,魏婉轻飘飘的落了颗白子,站直身子,揉了揉低的酸痛的脖子道:“你为老不尊,欺负一个小孩子。”
沈暮看着已落败的局面,回想到方才魏婉几乎是步步为营,起初以平稳的风格迷惑他,到一定程度,则开始展现杀机,封他的路。
“我哪是欺负他,分明是指点他一二。”
魏婉轻哼一声:“就你这棋术也好意思指点别人。”
徐天赐半晌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看着黑子落败的局面,瞳孔放大。
“嫂子,你赢了?你居然赢了?”
魏婉伸出手,宛若诸葛孔明般风轻云淡的拍了拍徐天赐的肩膀:“低调,低调。”
宋安垂着头,他连沈暮都对不过,魏婉却能轻而易举的看破棋面上的漏洞。
沈暮探究的目光落在魏婉身上:“你的棋术是谁教的?”
魏婉神色一顿,眼珠在眼眶中打了个圈儿道:“就小时候,遇到过闲云野鹤的老先生,跟着学过一些,不过,你今日输完全是因为,掉以轻心了。”
沈暮缓缓的点了点头。
魏婉扯开话题:“对了,安安进太学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沈暮身上。
沈暮幽幽道:“你吩咐的事情,我能办不妥吗?我以,父亲已故战友之子的身份,将他送入太学,后日便可入学。”
“安安,入了太学,遇到什么难事儿,一定要跟姐姐说,有谁欺负你了,千万别忍着,告诉姐姐,姐姐带人去揍她。”魏婉揉了揉宋安的头。
宋安低垂着头,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沈暮又道:“赈灾款已经聚齐了,不日我便要启程前往西南赈灾,在赈灾之前,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今晚带你去见一个人。”
提起这个,魏婉的情绪便有些恹恹的。
赈灾之行,坎坷艰难。
除却暴动的难民,还有一路上对赈灾银两,粮草虎视眈眈的山匪,她怎么能不担心。
沈暮看出她心中所想,站起身子,抚上她的眉心,将她皱成川字型的眉头抚平:“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好。”
……
沈暮提前回了镇国公府。
一回去,就前往魏月花母女三人所住的偏院。
此刻,魏月花坐在廊下的软塌上,晒着太阳,摇着蒲扇,昏昏欲睡。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再过几天,十日马上就到了,这一到,她们母女三人又能去哪儿?
“娘,你能不能别坐在这儿挡道啊?”肖果儿看着魏月花那一副享乐模样,不悦的道。
魏月花坐起身子,看着肖果儿那张怨怼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不成器的东西,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将你们姐妹二人养大,到头来,什么也不是,两个男人都勾不住,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站在门外的沈暮脚步顿住。
肖果儿也不服气,回嘴说:“沈国公压根是油盐不进,我都快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为之所动,难道魏婉就真的那么好,我看我长得也不比她差,为什么沈国公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肖蝶儿一脸阴郁的从房中走出来,鄙夷的瞪了一眼肖果儿:“娘说你没成器,也是有道理的。”
“大姐,你又比我好到哪去,都深情款款的诉说心意了,人家不还是懒得搭理吗?”肖果儿冷哼一声,话语更是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