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柯贤一见美艳的夫人回来了，赶紧起身笑脸相迎。
赵国维的独生女儿赵雪莲前些日子回了将军府探望父母，理应后日才会回来。
“我大雪天里回娘家还不都是为了你，现在秋狝的圣旨都下来了，我更该回来了。”赵雪莲嗔笑着说，走到黄铜碳炉旁边，烘着一双白皙的玉手。
“怎么？难道这圣旨同岳父大人有关？”柯贤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比赵雪莲整整年长十四岁，当年娶她过门的时候，可是摆了上千桌宴席，满城轰动啊。
而柯贤的原配夫人刘氏，虽然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可惜难产死了，一尸两命，皇上见表弟着实可怜，就为他重新指婚，迎娶赵将军的女儿为妻。
二十八岁就做鳏夫的滋味不好受，可是迎娶一个泼辣跋扈的武家千金，日子同样不好过！
赵雪莲仗着皇上指婚和显赫的家世，进门不到两天，就把柯贤身边稍有姿色的婢女全都卖掉，一时间，婢女收拾着行囊，哭哭啼啼，场景好不凄惨。
接着在王爷身边服侍的婢女，都是赵雪莲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她们平时连王爷的脸都不敢瞧一下，规矩得很。
赵雪莲严格执掌王府家法，不许“上下尊卑”有半点差池，这些年来因为一点的差错，被她酷刑虐待或打死的仆人不下二十个。
王爷每次看到用草席匆匆一裹，就丢到后山去的尸首，心里就又惊又慌，对这位花容月貌却心狠手辣的王妃，更加地惟命是从了。
虽说家法严酷，但是在赵雪莲的精心打理下，柯王府的财富亦如滚雪球般增加，在朝野中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对于此王爷又心存感激，就算王妃只为他生下一女，尚未有世子所出，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当然了。”赵雪莲不加掩饰地说，“这道圣旨就是父亲求下来的圣恩！”
“什么？”柯王爷更不安了，怎么岳父大人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自己？要知道皇族狩猎非同小可，稍有个怠慢闪失，就是满门抄斩的事！
“就知道你这榆木脑袋——死不开窍！”赵雪莲用力一戳柯王爷的脑门，满脸鄙夷地说，“家父还会害我们不成？你也不想想，皇上为什么要开辟新猎场？”
“这……是为了选太子？”柯王爷思量之后，小心地说。
“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赵雪莲脸色稍霁，口气也缓和了起来，“明年秋天就要册立东宫太子了，眼下，大家最关心的就是怎么个选法？论出身，各位皇子都有继承权，谁叫皇后无子嗣呢？”
“那皇上的意思是要皇子们比试武功后，再作定夺？”柯王爷问道，如今十国纷争不断，太子必须是武艺高强、英勇善战之辈，否则就算坐上东宫之位，也坐不稳江山。
而狩猎虽说是宫廷游艺，实则是领兵打仗之演习，历代君王都极重视狩猎，每一次秋狝场面都甚为隆重，可视为军事大典。
“正是。”赵雪莲如实说道，“家父说了，皇上要狩猎是假，要选太子是真，为了挑选出让大燕国一匡天下的东宫，皇上密诏家父商议许久，还开辟了新的猎场，为的就是考验诸位皇子的真实本领，皇家的御林野兽，早就被皇子们摸透了，哪还派得上用场？”
“照你这样说，秋狝一结束太子之位也就定了？”这事情来得太快了，柯王爷还不知道该投靠哪一位皇子，就要下结论了？
“当然，太子早该定了！”赵雪莲轻轻一拍几案道，“不过你也别急，家父自有打算，他让我捎封信给你，说待你看完便会明白。”
“还有信？快！拿给我看看。”柯王爷一扫脸上的阴霾，兴致勃勃地道。
赵雪莲从衣袖里取出一封蜡封的信件，放进柯王爷手里。
柯王爷撕破信封，抖出里面的上等绸纸，薄如蝉翼的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竟叠了好几层，王爷小心地展开铺满了桌面。
“这、这是……？！”
柯王爷才看了几行小字，脸色就大变，这写的可都是宫闱机密，譬如十四位皇子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光这两条就足以让柯王爷掉脑袋了！
“这些东西都有用。”赵雪莲就显得平静多了，慢条斯理地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清楚每一位皇子的弱处，才能顺利地扶持我们的皇子入主东宫。”
“我们的皇子？”柯王爷不解了，急忙问道，“是哪一个？”
“九皇子煌夜。”赵雪莲刻意压低声音，附到王爷耳边，“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怎么是他？”柯王爷却摇了摇头，叹道，“大燕继位向来是以嫡长子为主，现在虽无嫡长子，可还是有庶出长子，煌夜排位第九，怎么也轮不到他呀？还有……”
柯王爷停顿了一瞬，语气里尽显不屑：“他的生母萍妃，不过是一个和亲来的郡主，国家都被我们大燕吞并，在后宫有什么权势可言？”
“那我问你，我们不帮九皇子还能帮谁？”
“大皇子耀祖、二皇子耀忠，不都是很好的人选？”
“这两位皇子是不错，可你别忘了，他们的生母一个是太后的亲侄女，一个是李宰相的千金，各自都有势力，哪里轮得到我们插足？”
“这……”
“所以说，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九殿下虽然在后宫毫无权势，但听闻他聪明练达，三岁就能诵读圣贤诗书，五岁就会骑马射箭，且能做到举一反三，无师自通，国师都称他为神童，佩服得很呢。”
“这九皇子的本事，我是听闻过一些，但毕竟立长不立贤，岳父大人单单押宝九皇子，会不会……？”
“只能是背水一战了，如今后宫早就风起云涌，诸位皇子势均力敌，我们只有在猎场上做些文章，多多协助九皇子了，不过……”
“不过什么？”
“要九皇子真不能胜任，我们也能及时调转方向，只要猎场设在朱雀河谷，不管它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原来如此！岳父大人真是神人也！”柯王爷这才明白赵国维的用意，“考场”设在自家门里，还怕不能作弊吗？
而且管它九皇子也好，还是大皇子，自己总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情报，再来一个见风使舵、随机应变，也就不怕站错边、投错门了！
“更神的还在后面哪。”赵雪莲得意地说，“你以为家父为何偏偏看中九皇子？”
“因为他尚且年少，便于操控？”反正四下无人，柯王爷也不怕说出来，“我们扶持起来的太子，当然得听我们的。”
“这是自然，他今年才十四岁，到明年确立太子之位，也不过十五……”赵雪莲说到这里，冲柯王爷眨眨眼道，“再过一两年，就该纳太子妃了。”
“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柯王爷一拍大腿道。
王府家的郡主们，年登十二岁就能入宫选秀，柯王爷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烁兰郡主，今年已有九岁，再过几年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宫选妃，由岳父大人在宫里头打点，不信烁兰坐不上这太子妃之位！
而宫里的其他皇子，不是早已有妻妾，就是年纪太小尚不能娶妻，还真的只有九皇子煌夜，在年龄上与烁兰十分登对。
柯王爷情不自禁地想着自己当上国丈的场面，那种前呼后拥的滋味，可不是一般的美好……。
“笑什么？看把你美得！”赵雪莲看到柯王爷张着嘴傻笑的模样，自己也跟着乐呵起来，还问道，“说到这个，我的心肝宝贝呢？回来这么久，都没看见她？”
“烁兰？有奶妈带着，你就别操心了。”柯王爷拉过赵雪莲的柔荑，坐到暖炕上，正想要温存一番，就听得远处传来下人声嘶力竭，慌张不已的喊话。
“——不得了，郡主坠马了！”
“什么？！”赵雪莲腾地站起身，柯王爷也吓得不轻，差点从炕床上滚下来，仓促收拾好书案上的东西，打开房门。
“王爷、娘娘！小郡主她……摔着了……从马背上……”进来传话的丫环，脸色煞白，浑身不住地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
“快！叫万大夫！叫管家来……”柯王爷正心慌意乱地吩咐着，赵雪莲就已经奔了出去，柯王府的马厩在西苑，从书房过去得走上好一阵。
于是，柯王爷跟着王妃，加上沿途加入的家丁、丫环，竟然浩浩荡荡的数十人，齐齐奔向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