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容抗拒的力道稳住那企图逃走的人之后,煌夜落下的吻便不再客气。
“呜……唔嗯!”
柯卫卿的双手抓扯着太子的手臂,却无力扳开,下颚被迫扬起,嘴唇被碾压得刺痛,舌头也是,被绞、缠着摩擦难舍难分!
柯卫卿的心脏则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着,柯卫卿惶惑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不清,双手下意识地放弃了抵抗。
在手足无措之际,煌夜却突然停了下来,急促地喘息着……用低沉又沙哑的声音问:“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青、青青……!”柯卫卿想说是青允让他留下的,可是又羞又窘之下,控制不住牙关打颤。
“下去!”煌夜坐了起来,意识似乎已经完全清醒,显得分外冰冷地道,“去殿外值夜。”
“是、是!”柯卫卿忙点着头,几乎是滚着爬下了床,膝盖磕得生疼。
“这只是……”煌夜突然说道,柯卫卿停下脚步。
“没什么,你走吧。”难不成要对他解释说,因为自己喝醉了,都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所以才把他压在床上强吻的?要是这样讲只会更惊吓到柯卫卿吧。
“是!属下告退。”柯卫卿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头也不敢抬一下。
“等一等。”
“……?”
“别出去了,你就待在这儿吧,青允既然吩咐你值夜,就不会再安排其他人来了。”煌夜指的是一道屏风之隔的外间。
“是。”柯卫卿不敢哭也不敢抗令,把眼泪擦掉后,就去了屏风外。
“只有今晚。”煌夜透过精雕细镂的屏风间隙,看着柯卫卿的侧脸说道,“明天你可以回太医院,不必再值守太子殿了。”
柯卫卿似乎是点了点头,但是煌夜隐约看到,他转过脸去的一瞬间,有一滴晶莹掉了下来。
——不过是喝多了,所以做了一个梦而已。
在梦里,是在河边沐浴的柯卫卿。因为是梦,所以想做什么都没关系吧?煌夜的理智像是烧断了,直到醒来才让他惊觉这不是梦,才发现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确实是柯卫卿,只是不在河岸边。
同样的错误发生了两次,难道还能视作只是“意外”吗?这一次可没有神仙露在作祟了。
煌夜深觉懊恼地捏着自己的额头,头好疼,快要炸开一样,可是胸口更沉闷,让他喘不过气。
“我不是想要一个男、宠,才把他留在身边的。”煌夜呢喃道,并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那种口口焚身的感觉。
可是到最后,他也没能平复这种心情,虽然躺在舒适的床榻里却是一宿难眠。
※※※
寒风飒飒,枯叶残枝,已是晚秋。
谁也未曾料到皇帝的寿宴之后,便是没完没了的北部战争。
天霁国派出了八万强兵,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相继攻占了灵池、天池两座最为北端的城邑,且沿着金钩关往南入侵。
大燕的兵马虽然在浴血奋战,但仍不敌天霁的强攻奇袭,节节败退,敌锋已然指向柳城,若再不保,青州便无天然屏障,由敌人长驱直入,便可抵达大燕的水陆枢纽,离河。
军情已经是十万火急,淳于炆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御驾亲征!
而天霁国此番举动,显然是为了报复八年前被大燕打败后,皇孙被杀之仇。因此兵马充足,计划周详,拒绝一切和谈,一副誓要灭了大燕的势头。
一个月后,大燕帝的铁骑和天霁王的兵马,终于在青州碰上了,当即大战了三天,最后隔着护城河互放火箭铁弹,双方损失过半。
可是大燕毕竟有一位力拔山河的大将军赵国维在,他护送皇帝杀出重围,并在离河附近重整旗鼓,蓄势待发,又一场血战即将打响……。
在后方战得难解难分、如火燎原之时,大燕的朝堂之上也酝酿着一场血腥风暴。
皇帝出征,太子自然得代理朝政,太后却以“太子经验尚且不足”为由,想要来个垂帘听政!
煌夜当然不会允许太后擅自干政,但是宰相李铎与太后关系亲密,竟然伙同文官一起上奏,恳请太后出来议事。
还说,如今大燕面临大敌入侵,须上下同心,太后摄政乃祖孙同朝,为齐心之表率。
这公然反对煌夜的架势已经摆开,而身为太子,煌夜有太多的规矩礼数需要遵从,他不能对太后不敬,也不能对朝臣发难,因为这个国、这个家都还不是他的。
或许正是拿住了这一点,太后和群臣才敢如此之放肆吧。
那日早朝,淳于煌夜头戴七彩琉璃冠,身着浅黄龙袍,端坐在鎏金九龙宝座之上,威仪非凡,面对着群臣再一次地催促他答应下来,只是冷冷一笑,便开口道:
“承蒙父皇信任,将军政要事一并交与我来处理,为了大燕子民,我定当鞠躬尽瘁,不论何事,都要做到赏罚分明,凡是忠于大燕之臣,定当加官进爵,俸禄加倍,可是……奸佞妄为之徒,必将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煌夜说这话时,如匕首般的目光扫过李铎,惊出他一身冷汗。
这还是那个墨守成规、从不吭气的太子么?李铎以为煌夜生性内向,故而容易压制呢。
李铎正犹豫着该如何接话,就有个不怕死的太后亲信跳了出来,公然对煌夜叫板,要求煌夜听从太后的安排,否则就是不孝!
说实在的也没人相信,这个初出茅庐的太子敢得罪太后,要知道皇上可是一个大孝子,“父慈子孝”是皇上时常挂在嘴边的事情。
可是煌夜当即下令,拿下这趾高气昂的官吏,说他无视自己便是无视皇上,以藐视朝纲的罪名,当即处斩!但念及他是初犯,不会累及其家眷。
这番话下来,满朝文武都惊呆了!要知道那官吏与太后是沾亲带故的,算得上皇族的一个远表亲吧,太子说杀就杀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且就算那官吏哭得呼天抢地,磕头求饶,他也不改初衷。
欺软怕硬、见风使舵似乎是某些为官者的天性,李铎见到太子发威,自然不敢碰硬,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煌夜又说,太后年迈体虚,需要在深宫静养才是,你们还要强搬她老人家出来操劳,这才是不孝之举,太后是宽厚仁慈,心疼后辈才会想要出来听政,本是客气话,群臣怎可以当真,怎可以任由太后操劳?于是,煌夜不但否决了这“垂帘听政”的要求,还拨了一堆的宫女太监,去后宫伺候着太后,而这伺候嘛,说白了就是监视,是警告,让她不要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了!
太后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气得差点吐血,拍着几案嚷道:“反了!真的是反了!一个小孙儿,竟敢软禁老祖宗不成!”
她难以咽下这口气,觉得扳倒煌夜的这件事不能再有拖延,就乔装打扮成农妇,通过送水的泉门,半夜溜出宫去密会大皇子耀祖,要他集结家丁仆役,与她里应外合的起兵,拔除煌夜这个眼中钉!
耀祖在皇帝的寿宴上就已经遭了罪,心里本就怨愤满腹,听皇祖母一提起,当即拍手称好!
皇帝此时不在宫中,皇城重兵不得随意调拨,唯有不足三千的城门军可供太子差遣,而太后有亲信兵马七百余人,加上耀祖家仆一百,约莫有八百余。
还有私下与太后交好的数位臣子也纷纷暗中出谋划策,最后写下一纸血书,发誓结盟,以太子“庸碌无为”“乃敌国之后”等等的罪名,号召臣民群起讨伐。
然而大队的兵马集结需要时间,太后先行回到宫内部署,等耀祖整齐全部勇士,便可轻易攻入。
又过了十日,从北方战场传来噩耗,大燕军队虽然奇袭天霁大获全胜,可是炆帝却遭受重创,卧床不起,现由赵国维火速护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