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八月初一赶回来,今天都初九了,为何耽误了这么久?”
秦越正准备吃晚饭,听到门口响动,却见甲寅满身风尘的闯了进来,秦越立时上火,顾不得这家伙浑身汗淋,重重的一脚踹去。
甲寅生受了他的一记飞踢,抱着桌上水壶饱饮一气,方才把事情经过讲了。秦越讶道:“你把他俩的家人都接过来了,人呢?”
“三多在后护着,我赶急,就先回了。”
秦越点点头,道:“西山那边的房子可以入住了,倒是可以腾出两套来,可如何谋生呢?”
“庄生那小子机灵,让他跟你,庄重与鲍柱还小,找个私塾?至于鲍家的几个小妹,我让苏家安排一下。”
“有想法就好,正好蔡小弟也要上学,可以让他们一起,你说带回了李存孝的兵器?我看看。”
甲寅拿起茶几上的一个长条包袱,秦越解开一看,却一件锈迹斑斑的三棱长锥,长约三尺,距根部五寸处还有一截横枝,一头扁平,一头尖锐,乍一看,好比一柄匕首绑在锥枪上,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这就是禹王槊?”
“是,原来叫遇亡槊,遇之即亡,是别人听岔了。”
“怎么是这鬼样子?”
甲寅笑道:“槊无横枝,是我师公第一次练槊时,怎么玩都不得劲,后来把一柄短剑绑上,方觉平衡给力,让军中铁匠照着打一把,就这样子了。”
“你师公?李存孝就李存孝嘛,听着好象白胡子老头一般,对了,毕燕挝呢?”
“那就一铁楇,飞虎骑标配,只不过我师公力大无穷,铁楇舞起来不见楇影,只有拳头大的铁楇头如紫燕翻飞。”
秦越摸摸鼻子,“这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以为是多牛叉的神兵利器呢,老子好好的美好向往都被你给破坏了,快滚去洗澡。”
甲寅嘿嘿一笑,连忙跑去冲凉,留下秦越一人对着禹王槊沉思。
甲寅冲凉很快,不一会就换了圆领褂子出来,头发湿漉漉散着,水珠在其粗壮的臂肌上滚露,却有了几分狂野不羁的感觉。
两人坐下连吃边聊,“你学了这槊法,不可说是师承李存孝的,这人名头太大,传出去尽是麻烦。”
“槊杆之事,明儿个找曹国华,他定能帮你找到,没道理几十年前都有人用的东西,当下就绝种了。”
“武学开课了,曹国华本想帮你请假的,可张昭那老家伙不许,说开课时间早定了,过期不候。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左右这些文课没什么好听的,都是一些酸儒在讲,等游学时再一起去好了。”
甲寅嘴里塞满了食物,不住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对是否赶上武学开课其实真不在意,否则也不会耽误这么多天,要不是怕被郭荣责骂,他还想着慢悠悠的回呢。
在他心里,不如有时间就在苏府多呆一会,看看心仪的女郎,听听木头怪讲讲兵法,学习生活两不误,所以一听说不用去武学了,心里竟然是欢欣非常。
不过倒是蛮好奇的,武学都教些啥?
秦越见其狼吞虎咽的,知道其午饭定然未食,没好气的喊话让灶下加菜,这才把武学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却是他们这一班只有二十人,一半是参加过淮南战场的,另一半则是在京的武勋子弟,都是郭荣指定的委培对象,如向训家的二郎向昱,慕容延钊的长子德业,韩通家的长子韩徽都在其中。
这一班也算是试验田,真正的武学大班要到十月份才开课,据说报名者众,各镇节度、防御使都将家中适龄的子弟往京中送。
甲寅一听韩徽也在其中,就又有些向往了,这位韩小弟可是有趣的紧。
是夜早早休息,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出门,却是各奔东西,一个去国子监,一个去苏府。
门房见是准郎子来了,立马客客气气的迎上来,说有好一阵子没见了,正巧郭铭武师傅从辽东回来了。
甲寅一听,兴冲冲的就向后院跑。
苏子瑜正在见客的花厅与郭铭武等人说话,见甲寅风风火火的从角门闯过来,脸上先是一喜,继而一红,这人,怎么穿这样一件衣服来,连袖子也没有。
“郭师傅,尉迟师傅,黄师傅,好久不见。”
恭谨坐着的,正是苏家三位得力的护卫首领,八面刀郭铭武、双鞭尉迟明德,铁枪黄仲雄,见到甲寅,都欢喜站起,口称甲将军。
“还是叫我虎子舒畅。”甲寅一边说,一边进厅,与苏子瑜四目一对,却是不知怎么开口,只是嘿嘿直笑。
双儿机灵,笑道:“甲小郎君,你怎么穿起短褂来了。”
甲寅啊哟一声,道:“对不住,这是九郎的创新发明,凉快,舒畅,几位兄弟都穿着这,没想到出门却是忘了换了。”
郭铭武笑道:“这一看就舒服,还省料子,底下的兄弟们倒是可以来一套,看着也精神。”
这一岔,气氛就和谐多了,众人寒暄了几句,甲寅不懂买卖,就起身告辞,要去偏院看木头怪。
苏子瑜道:“郭师傅,你辽东带回的那鸟,凶形恶像的,不知甲兄会不会喜欢。”
“鸟?”
郭铭武笑道:“才三岁的海东青,能觅狐,能捕狍,十分厉害。”
甲寅讶然,立马就兴致勃勃的跟着郭铭武去看鸟。
到了偏院,见一个蓬头小子正蹲坐着发呆,边上的架子上立着一只大鹰,身形修长,通体雪白,黄喙褐眼,极为神俊,走近看,见白羽上又浅浅的氲着淡粉色的斑点,雄健中又带着柔美,甲寅一看就喜欢上了。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这白羽,有个名堂,叫‘三年凤’,更是上品中的上品,只比神品六年龙只差一线。”
甲寅小心的围着看,“它会啄人不?”
“性烈的很,要不是抓破了王妃的脸,也不会逃出来,赤山,还不快来拜见甲将军。”
那少年就地一伏,“啊”的一声,重重三磕头。
“他是哑巴,但最善熬鹰,家传的绝活,所以小小年纪就被南院大王相中,可惜,这一次却是祸及满门了,至于他,却是机缘巧合,躲在草堆里被我们发现了,见不得他濒死的可怜,赏了他一口吃的,哪知这小子哨子一吹,百里外还能呼鹰而来。”
“这鹰如此凶狠,那还玩它干什么?”
“因为它有用。”
郭铭武道:“北人用它捕天鹅获东珠,用它打猎寻狐,用它行军斥侯,宝贝的不得了。”
甲寅一听能做斥侯,眼就亮了,道:“这好,你叫赤山?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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