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兄弟中,活的最没心没肺的除了甲寅还是甲寅,他是一进军营就只想着打仗,一回到家,便拱着放纵的人。
大事有秦越操着心,家事有妻子操着心,他便只有四手四脚的于逍遥椅上一瘫,两宝贝女儿一个在肚子上趴着,一个在胸前抱着,享受着秋风徐来的惬意,这日子美的,神仙都难敌。
苏子瑜忙,每天起床都有打不尽的算盘,顾明楼专,心里只有刀法,所以这种时候,往往只有双儿陪着他,时不时的往他嘴里塞一个枣子。
角门处有人咋咋呼呼的跑过来,敢在秦甲两府风风火火的,也就只有那位天天挎刀装蛮横的阿檀了。
她是甲寅的师妹,苏子瑜可着劲的宠她,周容也喜欢她的爽利性子,就认了她当妹子,去年七夕还像模像样的对月拜过呢。
不过阿檀的性子和甲寅仿佛,有些十三不靠,高兴了喊周容姐,高兴了又随着甲寅排喊秦越为二兄,总之,旁人听了稀里胡涂,她自个却引以为豪。
甲寅听到她的脚步声,赶紧闭眼装睡,双儿看着就好笑,嘴角还有枣碎呢,看你装。
果然,阿檀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把拉起甲寅便走:“嫂子又不知跑哪去了,快,快去看呐,二兄发神经了,在后院玩泥巴呢。”
甲寅没好气的挣脱她的手,“没见俩宝宝在我怀里嘛,玩泥巴就让他玩呗。”
“可,姐在哭呢。”
“啊?”
甲一骨碌翻身坐起,一手抱一女儿,踢踏着布鞋便往秦府方向跑,慌的双儿和阿檀又急急的追上去。
到了秦府后跨院,果见秦越正赤脚挥着锹,在捣鼓一堆灰砣砣的泥巴,而周容就坐在葡萄架下的廊椅上抹着眼泪。
甲寅看看她,又看看秦越,纳闷了,不像吵架呀:“喂,你俩这是怎么了?”
秦越没停手,依旧在忙着,嘴里应道:“来的正好,给你看魔法,或者,你来,帮着拌沙子。”
甲寅这才发现庄生与另一个侍卫正用米筛在筛沙子,细细均均的筛了一堆,黄灿灿的,看着十分干净。
“搞什么?”
甲寅不明白,但还是把俩小的交给双儿和阿檀,撸起袖子便向秦越走去。
“这可是宝贝,有了它,栈道变通途,以后,雨天出门都不会粘泥巴了,看到没,品相很好,你力大,把那袋水泥倒在沙石上,拌均它,水我等下来控。”
甲寅见秦越说的郑重,对脚下那一砣烂泥巴稀罕的不得了,将信将疑,当下拿起阔板锄头,试着在另一堆半是碎沙半是鹅卵石的沙石堆里刨了几下,一只手便把那袋脏兮兮灰扑扑的水泥给拎起来,用力一撒,结果喷了个满头满脸,“操……”
那鬼样子,就连触景生情忆起往事的周容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两兄弟一个在掏鼓细沙泥,一个挥着锄头拌着粗沙石,很快沙石堆就被那灰石灰给粘染成灰乎乎的一滩,令甲寅奇怪的是,这沙泥一混,竟然越搅越稀糊,最后竟然如稠粥一般。
“差不多了,看我变魔法。”
秦越示意庄生把一个简易的方匣子移过来,甲寅见那匣子三尺见方,三寸高,长度却足有五尺,里面还预先垫好了废纸,也不知何用,却见秦越自已先铲了细薄的泥沙打了一层底,再示意甲寅把那粗沙石泥浆往这里面倒。
甲寅连忙快铲两铲,秦越蹲着,用个平头小铲子一路平推过去,先铺一层,又在泥浆中并行埋进三根鸡蛋粗细的竹杆,示意甲寅再铲,把那长匣子填的满满的,次递刮平,再涂抹了一层细泥浆。
忙完这些,秦越这才起身,抹着汗笑道:“这太阳还好,明天差不多就可以成型了,二天后就能见证奇迹了。”
“这东西你说什么用?”
“水泥的功效,山里试过了,我却是要试一下,做成预制板效果如何,要是可行,里面换上铁条钢筋,那可就了不得厉害,到时不仅可以铺路架桥,还可以造三层楼五层楼的大房子,你都看不到柱子。”
“……”
甲寅心里是有些不信的,待听说这东西用来行军扎营,防御什么的不要太好时,他的眼睛才亮了起来。
秦越见他兴致起来了,索性,就在院中挖个坑,砌个水池,说养鱼玩。
这一下就不用秦越动手了,甲寅奋起锄头,不过盏茶时间就挖了个四方四正的大坑,想了想有些不妥当,索性卖弄本事,以左脚为中心,伸着锄头划了一道圈,然后挖出来一个大圆坑,挖,刨,铲,平,动作又快又好。最后拿着砖刀开始砌圈,抹刮动作顺溜的很。
秦越早净了手,端着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赞的啧啧有声:“虎子,行呐,没见你干活顺溜过。”
甲寅手上活不停,嘴里应道:“我就想着,这好好的空地,养啥鱼呐,要是这水泥真象你说的那般好,可以干干净净的,这池子,注满了清水,以后我教孩子们凫水玩……呃,也不对呢,挑水进来易,出水怎么办……庄生,你来干,没劲。”
“……”
甲寅从坑里跳上来,却发现阿檀没很形象的用双手捧着一泡稀泥疯疯颠颠的跑来跑去,不由讶道:“阿檀,你干什么呢?”
“啊,哦,发现个蚂蚁洞,我去把它堵了。”
“……”
这回甲寅无语了,见双儿与周容一人抱一小孩在说着话,就懒得管她们了,就着内侍提来的水桶净了手,又洗了脸,这才在秦越身边坐下。
“好好的用这些人干嘛。”
秦越笑笑:“孟昶走了,这些净了身的人,都没了活路,富贵人家不敢用,逾制,穷亲戚更不欢迎他们,手头宽裕的,还能买个出家人当当,手头没钱的,苦到边了,要不是老欧阳提了一嘴,我都想不起这事,所以,能用就用吧。
对了,你这师妹老大不小了,有十八了吧,还有那春妞,一样年纪吧,你这当师兄兄长的,得多帮着操心了。”
“切,你还是二兄呢,你怎么不操心,阿檀是要回去当族长的,春妞倒是个麻烦,她剖尸体的事被传开了,都怪你,出的鬼主意,结果老司马入了魔,还害的春妞跟着遭殃。”
秦越笑笑,脸皮颇为无耐。
别说春妞剖尸体让百姓们见了如临大敌,周容也因为自己多了一嘴,兴致勃勃的去开办超级女声,然后被一群卫夫子给喷的差点无颜见人。
古往今来,最难改变的,便是观念。
“姐夫!”
一声柔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越禁不住就打了个寒颤,却发现甲寅挤眉弄眼的看过来,顿时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唉,这好日子也不好过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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