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居然只能对我说。
这显得,好像我比他儿子南天鼎还要亲似的,这样不好吧。
说着,老爷子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了。
他的旧伤在胸口,从左胸起,到右勒止,估计有三十厘米长,挺吓人的。
虽然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了,但留下了一条疤,也有小指那么粗。
“我这伤,是被人用刀给割开的。”
“割?”我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这个字眼就透着剧痛。
如果是被人挥刀砍伤的,那样虽然也很痛,但起码要痛快点。要是用割的,那可就慢一些了,刀子动一分一毫都会流血,带来无法忍受的剧痛。
“老爷子,到底是谁那么残忍,居然在您胸口上留下这条巨大的伤疤啊?”
“我自己。”
“您自己?”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接着,我很想问,老爷子,您老是疯了吗?好端端的,干什么在自己的胸口上来一刀?
“老朽也是迫不得已的。而且,当时老朽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可就活不到今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据老爷子说,大概在六十年前。那会儿,他才二十多岁,真是年少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当时有个叫老魏的人,找到老爷子,问他能不能吃苦?
那个年代的人,谁不能吃苦啊?
接着,老魏说了:“如果能吃苦,那你有没有胆子呢?”
“我的胆子扯出来,比你多二斤信吗?”
“好好。”老魏连连笑了,然后拿出一叠钱来,拍在桌子上。“这里是五百块,有个活,敢不敢去?”
老爷子的眼睛当时就直了。
现在看来,花五百钱请人干活,那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三四十。
也就是说,五百块,相当于一个工人辛辛苦苦干一年,还有多。
所以,老爷子一把就抓过那些钱,往兜里一揣,乐呵呵地说:“什么活,你尽管说。”
“我们有个团队,要去武陵深山考察。但是,现在还缺个能背东西的。”
“行,这活我干了。”老爷子想都没有想,直接就答应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武陵深山究竟在哪儿。他也不知道,这个团队到底要考察什么。
但他也完全不在乎。
只要能把这么多钱挣到手,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让他杀人放火就行。
既然说好了,那就等待时间出发。
虽然老爷子现在回想起来,那次的经历极其凶险和恐怖,他会感到后怕。但是,他自己也说了。即便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肯定还是会去。
不为别的,就为挣钱。
这还真不是说,老爷子这人,爱财如命。为了挣钱,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而是,处在当时那个困苦艰难的环境当中,钱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东西。
再加上,老爷子刚才自己也说了。他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胆子特别大。所以,才敢做这种常人不敢做的选择。
老爷子出生在平原地带。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崇山峻岭。
所以,这次去,不但挣了钱,也算是开了眼界。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爷子忽然看向了我,说道:“那个团队,总共八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叫贾卫国的人。而副领队,姓方。当时没人知道他的全名,连贾卫国也不知道。所以,大家称呼他,方副队。而这个方副队,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方神解!”
我爷爷?
“他怎么也在里面啊?”我感到很吃惊。
“起初我并不认识他老人家,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里面。只是到了后来我才明白过来。而且,我这条命,也是他老人家给救的。”
“您继续说。”我现在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我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周雪让我来南家的目的吗?
于是,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细地听老爷子继续往下说。
当时老爷子背的东西,主要是绳子。
那绳子,一圈一圈的缠着,很重,少说也有六七十斤。
那会儿的绳子,不像现在的那么精良,体积小,重量轻,还结实耐用。
背着六七十斤的绳子,在平地上走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要背着爬山的话,压力就大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人,也是干同样的苦力。
两个人背吃的喝的。这是两兄弟,分别是王中贵和王中富。还有一个,背着帐篷那些东西,叫田老烟,腰上别着一根烟枪。
除此之外,八个人,每个人都发了一把锋利的柴刀,用来自卫。
一行人出发之后,开始沿着武陵山,慢慢往前走。
那会儿武陵山还没有开发。山上林木茂盛,人迹罕至,危险不知。
老爷子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考察多久。反正,钱已经拿到了,就得给人干活。
那会儿的人,普遍老实。答应了你,就基本上会信守承诺。
往山里走了两天的样子,他们到了一处大裂谷。
这里左右宽,也就两三米的样子,很窄。而左右两边的山壁,则有两三百米高,非常险峻。
抬头往上看的话,只能看见一道缝。
所以,走在裂谷里,四周会显得比较阴暗。而且,山上鸟鸣兽叫,还是比较瘆人的。
当时的武陵山区,真得有野兽。
裂谷底下,有河流潺潺。而老爷子他们,则是挽起裤腿,趟河前行。
河水非常清澈,能见底。而且,也不算很深,就到大腿中间的样子。
所以,往前走的时候,挺费力气的。而且,还得小心翼翼。万一摔到了,掉在河里,那一身沉重的东西,会压得你不容易站起来。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还好。但谁能想到,河里竟然有东西。
当时老爷子和另外三个背东西的,走在后面。
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当拐棍使,用来探路的。
走了没多久,贾卫国就抬手示意,停下。
老爷子他们停了下来。
这时,贾卫国一个人走到前面去。查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回头喊:“都藏好了。”
田老烟拉了老爷子一把,把他带到旁边山壁下躲着。
见到所有人藏好了,贾卫国才捡起一块石头,朝前面扔出去。
噗通!
石头先是砸到墙上的一个地方,然后掉到河里。
嘘!
接着,墙上那个地方就开始冒烟了。
“藏好了!”贾卫国再次提醒道。
砰!
右前方差不多十米开外的地方,忽然爆炸了。
一股火药味顺着山风吹了过来,吓得老爷子脸色都变了。
“没事了。走吧。”贾卫国喊了一声,然后继续带头往前走。
老爷子他们跟上。但是,他心里却有了阴影。
于是,他就小声地问田老烟:“老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爆炸了呢?”
“这里以前有一窝土匪。那些土匪为了防止外人闯入,就在沿路设下了很多陷阱。其中,就有手榴弹。”
“手榴弹?!”老爷子大吃一惊。
“是。他们用很细的绳子,系上手榴弹的环,然后把细绳拉开,放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如果人,或者野兽不小心碰到那根绳,就能拉动手榴弹的引信,然后引爆。刚才贾队长,就是发现了一个陷阱,然后用石头,打到那根绳,从而把手榴弹引爆的。”
“有这么危险啊?”老爷子顿时心惊胆战。
他虽然没有当过兵,不知道手榴弹的确切威力。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也知道,要是不小心被手榴弹给炸到,那可是要命的。
于是,他赶忙问道:“这样的陷阱,后面还有吗?”
“当然有。”
“那咱们还要跟着去?”
“去。当然要去。”
“你们就不怕?”老爷子马上问道。
“怕,谁不怕啊?但是,有贾队长在,就不会有事。因为,他会一直走在前面,帮咱们排除掉那些危险的。所以,虽然那些手榴弹很吓人,但基本上不会伤着咱们。”说着,田老烟抽了一口烟,咧嘴呵呵笑着说。
“那贾队长是怎么知道那些手榴弹在哪儿的呢?”老爷子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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