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这边这边。”周筱和赵泛舟一进上岛咖啡就有人站起来叫,他们看过去,好家伙,少说十个人。
周筱深深的觉得,这群人疯了,好说人家一咖啡厅也挺优雅的,非得在这里大吼大叫就对了。
“你好像被开放参观了。”周筱小声地对赵泛舟说。他们只是约了一个蔡亚斯,没想到来了一群同学,每个人都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
“姓蔡的,你干嘛找一群人来?”周筱质问蔡亚斯。
“我们本来就约好的,是你们加了进来。”他一脸人不是我杀的样子。
“那么小气干嘛啊,给我们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就蔡亚斯是你朋友,我们就不是了啊?”同学甲跳出来说。周筱无视他的话,本来就不是,连名字都忘了的同学甲,没事装什么熟啊?
赵泛舟默默地打量着所谓的蔡亚斯,她的两小无猜。
蔡亚斯也默默地打量着所谓的赵泛舟,她的男朋友。
有一种较量,不需要言语。
他们一堆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人多口杂,倒也和乐融融,唯一尴尬的一瞬间是周筱在埋头拼命拧开糖罐的时候赵泛舟和蔡亚斯同时伸手过来,两只手突然伸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手一滑就把糖罐子摔了出去,幸好是塑料的,不然还得赔一个糖罐子。蔡亚斯笑得前翻后仰的:“我说啊,你要把罐子摔了,就留在这洗碗吧。”周筱懒得理他,没文化,一个罐子就得留下来洗碗,再说了,人家是咖啡厅,只有咖啡杯,没有碗。
“算了,你不是不爱喝咖啡麽,喝茶吧。”赵泛舟把她面前的咖啡撤到他面前,给她倒了杯茶。周筱受宠若惊,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啊?这么温柔?要搁在以前,她摔个罐子非得让他念到耳朵起茧不可。
“还真是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啊,亚斯啊,你好好学学,难怪周筱被别人追走了。”同学乙说。妈的,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对啊,对啊,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同学丙附和着。周筱其实很想问他,你哪位啊你?
“算了,我无福消受。”蔡亚斯说。周筱作势要拿茶泼他,他笑着躲:“姑奶奶,我错了,我都不知道多么想消受你,为了消化你,我家都准备了一箱健胃消食片了。”“你找死!”周筱跳起来要去打他,赵泛舟拉下她:“这里是咖啡厅。”对哦,她赶紧坐好,小口地喝茶。“用不用这样啊,姑奶奶,也太恶心了吧你,装什么淑女啊!”本来已经跳起来要奔跑的蔡亚斯又拉开椅子坐下。“你管我。”周筱给他一个关你屁事的眼神。“我说,哥们,你女人自己好好管着,她强烈要求我管她,我可不想管。”蔡亚斯突然对赵泛舟说。赵泛舟慢慢地放下放下本来在喝的咖啡,笑着说:“那是因为你管不着。”高!这招实在是高!一句话堵得蔡亚斯跟吞了碳似的哑口无言,周筱对蔡亚斯做了个鬼脸:“哼!管不着。”
周筱和蔡亚斯的家只有两天巷子之隔,于是三个人顺理成章地结伴在街上晃荡。赵泛舟的手随意地搭上周筱的肩膀,他平常很少这样的,周筱看了他一眼,她也不是笨蛋,她知道他在宣示主权,如果这样他会放心点的话,就随他去吧。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蔡亚斯眼睛直视前方说。
“一年不到。”其实周筱也不知道要怎么算,中间有段日子他在加拿大,要算进去吗?
“你是那个消失了半年的男朋友吧?”蔡亚斯回过头来问赵泛舟。赵泛舟搂紧了周筱的肩,点点头。
“那时候她跟我说她失恋了,我去看她,她哭得肝肠寸断,我认识她那么多年,还没看她那样哭过,当时我想,要是让我见到你,我一定要打你一顿。”
气氛一瞬间冰冻。
“亚斯……”周筱试图说什么,赵泛舟打断她:“我知道我对不起她。”
“知道就好。你要是欺负她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好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卿卿我我,恶心死我了,真是受不了。”讲完蔡亚斯挥挥手,跑了。
留下气氛有点古怪的两人,面面相觑。
赵泛舟松开紧紧搂着她肩膀的手,说:“回去吧。”
回到家,大家都已经睡了,两个人分别坐在客厅沙发的两头,沉默。
“我去睡了。”周筱站起来说。“看会儿电视吧。”赵泛舟按下遥控,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周筱又坐回去。电视上两个人在沙滩上奔跑,女的跳上男的背,男的驮着她跑得飞快,好像很甜蜜的样子。周筱脑海里闪过高中背过的古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丫有能耐就跑他个一千里啊!
“我大后天就回去了,答应我大妈要回去过元宵的。”电视的光忽明忽暗,照着他的表情也明明灭灭。
“哦,好。”周筱无意识地回答。
“就这样?你没别的要说的了?”赵泛舟说。周筱认真思考很久之后说:“在你回去之前我们再去一次海边吧,我发现我今天太便宜你了,你要跟电视上一样背我在沙滩上奔跑。”赵泛舟看看她,再看看电视,再看看她,看看电视,很认真地说:“你跟女主角不是一个吨位上的。”
周筱也看看他,再看看电视,然后看看他,再看看电视,也很认真地说:“你跟男主角也不是一个帅度的。”
“你……”
“怎样?”
“去睡。”
哈哈,有人恼羞成怒了,周筱快快乐乐站起来要去睡觉,赵泛舟突然又拉住她的手,犹豫了很久之后,有点忧伤地说:“对不起。”
周筱在黑暗中停顿了几秒,蹲下来捧住他的脸用力地亲了他一下说:“原谅你了。”拍拍他的脸,又啵了他一口,说:“去睡了哦。”然后起身走人,剩下楞在原地的赵泛舟,他怎么觉得,他好像被调戏了啊?
多年之后,周筱每想起这个夜晚,一直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为哪次的离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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