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本座自认与你毫无交集,你有什么话,尽快说!”陆偃背着手,转过身来,淡漠的目光扫过曹云华。
“不管当初陆大人是因为什么缘故放过了我们,这份活命之恩终归是存在的,陆大人,小女子愿以身相报!”
陆偃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无情的嗤笑声响起,“昔日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几年功夫,竟然堕落到了要服侍本座这样的人的地步?”
他上前来,站在曹云华的跟前,“你说说,本座要你何用?”
曹云华跪在地上,闭了闭眼睛,她将泪水咽了下去,声音沉闷得好似穿墙而过,“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心疼你,这样的话,叫她听了去,你让她如何安心?”
陆偃的眼眸阴沉,狭长的眼尾上翘,一抹妖魅如流光一般闪过,曹云华抬起头来,看到这一幕,心一下子被刺痛了。
“你若是想抚养一个孩儿,你就应当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帮你照顾好他的吃喝拉撒,你难道愿意你将来的的孩子,生活在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里?”
“我早已经不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了,陆偃,从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这辈子就只有卑微,哪怕在你府里,我只是一个婢女,于我而言,我也甘之如饴。“
“为什么?”陆偃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吧,有的人选择在一旁默默守护,而我,或许是因为我曾经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我想把一切都抓在手里,哪怕如细沙一般,抓得越紧,漏得越多,最起码,曾经抓住过。”
米团在门口探了一下头,陆偃烦躁地走了过去,米团道,“皇上和阁老们都已经到了,等着督主!”
陆偃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曹云华扭头朝门口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他的一抹背影。
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不论如何,她都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
回到养心殿,谢知微依旧还在体顺堂等着她,时间不早了,她与谢知微寒暄两句便提出告辞。
谢知微也没有问,让杜沅送她出了神武门。
养心殿前面的东配殿里,萧恂坐在榻上,他面前左右两侧各放着一溜儿紫檀木的圈椅,陆偃坐在右侧第一把椅子上,他对面坐着谢眺。
其余的四人,论资排辈地往下坐。
“张大人,半个月前这奏折就送上来了,记录上是您签收的,为何今日才送到司礼监来?”
陆偃手里拿着那份奏折,面色冷峻地问着,与昔日出入麟德殿的那个督主已经完全不同了。
张权谨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这份奏折的确是十五日前到的,但当时,内阁在搬家,从陪都搬到京城来,臣来不及和内阁阁老们商议,这奏折随着搬迁的箱笼过来,才耽误了时间。“
“奏折在路上,难道你的人也一直在路上?本座看,你是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抗议封后大典,根本没心思在政务上。”
萧恂冰冷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割过张权谨的脖子,见张权谨丝毫没有悔意,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陆督主,您这话,可就是诛心之言了,再说了,封后大典难道就不是政务吗?”张权谨梗着脖子道。
区区一个阉臣,居然位居人臣之上,还代替皇上发言,他以为他是谁啊!
萧恂将张权谨的心思看透,他不由得摸了摸手腕,冷笑一声,“看来,朕是不配做你的主子了,陆大人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张权谨顿时震惊,他声音哀凄,“皇上,自皇上在先皇梓宫前继位以来,不理朝政,朝中所有大小事务均是司礼监领办,皇上,岂能以一阉臣治国乎?”
萧恂不等他一个“乎”字落地,抬起一脚,朝张权谨踢了过去,陆偃拦都来不及了,张权谨就跟一个秤砣一样,朝外飞了出去,后背撞在了门框上,哀嚎一声,滑落了下来。
萧恂还不解气,走上前去,踩在他的胸口,“谁是阉臣,嗯?当着朕的面,你再说一句,朕要灭你九族!”
“皇上灭臣九族,皇上就不怕青史留名?”张权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他口中咳出血来,索性不怕死了,问道。
“朕只要当一日皇帝,就一日青史留名,圣名还是骂名,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萧恂的脚正要用力,胳膊被人轻轻一拉,陆偃在一旁低声道,“阿恂,算了!”
萧恂迟疑了片刻,他收回了脚,道,“谢大人!”
“臣在!”
“将这件事查清楚,和陆大人拟一个条陈出来,浙江被淹的两县如何救灾,如何抢种,不要饿死一个人!”
“是!”
“还有,朕要知道洪灾的真相,到底怎么回事?”
“是!”
萧恂甩开了陆偃的手,朝外走去。陆偃追了两步,却见他越走越快,不由得停了下来,叹息一声。
他转过身,打了个手势,服侍的太监便将张权谨抬走,也有人去请太医。
萧恂一个人出了遵义门,往北,走到了懋勤殿门口,他突然发现,这宫城如此大,他能去的地方却不多。
在懋勤殿廊檐下站了良久,这边当差的太监们都紧张极了,一个个战战兢兢,两腿如筛糠一样,不知道新帝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陆偃便过来了,看到萧恂,不由得笑了一下,一抬手,宫人们都下去了。
“阿恂,你说,皇后娘娘肚子里是两个男孩,还是两个女孩?还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陆偃笑道,“说真的,我很着急,若是两个儿子,我要带走一个,若是生得一模一样,或许我这辈子就再也回不了京城了,我也难免会想,没有你和端宪在身边,没有娘娘,没有襄王爷,我会想你们。”
萧恂一把揽住了陆偃的肩,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上,“大哥,你别说了!”
“阿恂,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么多年,多少次九死一生,先皇不是没有怀疑过你我,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皇太后不肯迁到燕京城来,你若是想做一个好皇帝,还有很多困难,你怎么能这样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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