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纲想了想,定下了主意。先不管那个鸟朝廷能不能给钱,先用自己手头的钱,尽快给两艘主力舰大修!
由于手头经费充裕,办起事来也颇为顺手,江南制造总局接到了订单,立刻组织人员参照“海宁”号主炮上的新式复进装置,给“定远”“镇远”两艘战列舰的3o5毫米主炮做了改动,把她们的炮架变成了一种能快让炮身复位的混合式炮架,把大炮也做了修理,让主炮的射大大提高,副炮也变成了自制的152毫米42倍大口径射炮(考虑了炮弹型号问题,军工人员建议用152毫米炮,不是孙纲原来要求的2oo毫米),本来就在走下坡路的福建船政局突然接到了潜艇的全额订单已经喜出望外,这时在孙纲的“重金诱惑”下,也派出大量技术人员来到旅顺,和天津机器局的人一起,开始重新对两舰的内部机器进行了大修。
由于亲身经历了这场大海战,原本对海战只有书面认识的孙纲有了感性的了解,对近代海战的一些重要细节更加注意,在他的努力下,北洋舰队向外国引进了新式的测距仪(日本舰队早已经装备了),让炮手和舰长们能更容易地知道敌我双方的距离,这在以火炮为主要武器的海战中是至关重要的。
在“定远”舰上,炮弹弹头虽然因为他的原因换成了苦味酸装药,但射药却没有来得及更换,北洋舰队原来用的是黑火药,后来因为黑火药燃烧度过快,担心会引起炸膛等事故,而改用栗色火药(即加入水汽钝化处理的黑火药,燃烧度较一般的黑火药慢,因为颜色比黑火药略浅,所以称栗色火药),这种由黑火药钝化而来的火药,燃烧时温度过高,容易烧蚀炮膛,而且燃烧后产生的火药残渣附着在膛线上不易清除,每次射后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清洁炮膛。另外,黑火药燃烧时还会产生大量刺鼻的白色浓烟,射后必须等待浓烟散尽才能重新瞄准、射,因为受这些因素制约,北洋海军旧式火炮本就不快的射更形滞涩。可北洋舰队的官兵就是用这些陈旧的东东,愣是赢了这场海战!
反观日本联合舰队,他们射弹头的药包内,包装的则是白色的棉火药,是一种无烟火药。这意味着日本联合舰队的炮手射完一后,无需等待硝烟散近,可以立刻进行下一的瞄准、射击,与采用栗色火药作为射药,射完后需要等待浓烟散去的北洋舰队,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可即使这样,日本人也输了!
北洋舰队官兵战斗素养之高,是当时世界各国海军都钦佩不已的!
战前,北洋海军的鱼雷已经采用棉火药作为战斗部装药,在孙纲的要求下,北洋舰队的所有战舰已经全部更换棉火药代替栗色火药做为火炮的射药。
这些都是海战中无数官兵鲜血换来的经验,想到这些,孙纲深感自己肩头的责任之重大。
海战充满了技术方面的较量,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往往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如果不是他在炮弹装药上动了手脚,将了日本人一军,会有今天的胜利吗?
想到炮弹,孙纲不由得会心地一笑,老子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呢!
那就是,穿甲爆破弹。
这还得感谢“平远”舰上的炮手。
原来,坐着“平远”出海时,和炮手闲聊炮手们告诉他的,黄海海战前,因为26o毫米炮北洋舰队只有“平远”有,炮弹都是从国外进的,朝廷下令停止向国外购买船炮后,弹药也就失去了来源,在把仅有的库存开花弹全部换装苦味酸炸药后,也根本不够!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李和已经顾不上愤怒了,为了让这些宝贵的开花弹能用在关键时刻,他下令带上了好多实心钢弹,这种钢弹等于是最早的穿甲弹,能够洞穿舰体却不能爆炸,除非命中敌舰水线以下造成大量进水,否则就只能在敌舰体内“穿越”了。大东沟海战中,“平远”一开始用的就是实心钢弹,在“岩岛”身上开了个大窟窿,等后来靠近时炮手改用开花弹,这开花弹却有如神助一般的飞进了刚才的那个窟窿里,在“岩岛”哪个部位炸的不知道,反正“岩岛”立刻就成了个大烟花(应该是引爆了敌舰的弹药),不一会儿就沉了,差点没把“平远”的炮手乐疯掉。
这件事提醒了孙纲,连英国人都是后来在日德兰海战中吃了大亏才意识到穿甲爆破弹的价值的,德国人装有定时信管的穿甲弹能够轻松穿过英舰的舰体爆炸,具有极大的破坏作用,而英国炮弹不能穿过德舰装甲,而是碰上就炸,想要脱掉德舰的“马甲”需要耗费大量的弹药,所以日德兰海战中,单从损失上讲,英国比德国要大的多。
如果把实心钢弹改成内装部分苦味酸炸药和延迟引信的穿甲爆破弹的话,嘿嘿,那么谁再敢到大清国家门口起哄架秧子,品尝到了这些穿甲爆破弹以后,相信他们的感觉一定会十分美妙的哦。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军械衙门的军工人员后,军工人员们无不惊奇万分,认为可行,难度也不算太大。在孙纲拨了点钱给他们后他们立刻就开始组织试制了。
“你这么个花法可不行。”爱妻提醒他道,“眼下虽然花费还不算多,可金子银子再多也是有数的,只出不进,总有见底的时候。”
“那怎么办?”孙纲问道,
“你那个造船厂计划可以开始了,”马玥看着他说道,“有了自己的造船厂,不光可以造军舰,也可以造民用轮船,成立个船运公司,展海外贸易,那可是财源滚滚呢,赚的钱什么军舰造不出来?还银行出身的呢,怎么一点也没有商业头脑呢?”
孙纲被她说到了心事,脸色不由得阴郁了下来。
“你这一点比中堂大人差远了。”马玥有些奇怪地说道,“看看中堂大人创办的轮船招商局,几年功夫就把外国轮船公司都挤出去了,几乎包揽了内河航运。海外这一块现在还没有竞争,你这个船政大臣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实现你的计划了。”
“你说的对,我也很想这么做。”孙纲对她说道,“可是,这一切必须得有和平的环境才行呢。”
“仗不都打完了吗?”马玥又问道,“俄国人就占了日本人北边四个小岛,日本人正联合英美调停不是吗?应该打不起来的。”
孙纲爱惜地搂过她,看着她的脸,的确,作为女生,她是很难从军事角度去理解这些问题。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日本人就在今年,为了对付咱们的‘定远’和‘镇远’,向英国定购了两艘战列舰?”他说道,
“当然记得!”她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整天和他在一起,她也快成军迷了,“是‘富士’号和‘八岛’号,12ooo吨的,主炮口径和‘定远’一样,对吧?”
“它们最晚三年后就会建成了,三年内中国要是没有能和他们抗衡的战舰,咱们可就惨了。”孙纲说道,
“原来是这样,”冰雪聪明的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担忧,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很可怕,虽然现在有条约限制,可咱们缺乏控制他们的手段,所以你想留钱买更厉害的战舰应急,对吧?”
孙纲没有回答,而是紧紧地搂住她,给了她一个心满意足的长长的吻。
“我帮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两件事一起办,朝廷即使不给钱,我们也得立刻办,得抢在日本人前头准备好。”她面色嫣红地看着他,轻轻拂了拂被他弄乱的丝,说道,“你按正常手续向海外订购好了,买船和建船厂的钱我和我爹试试向民间商界募集。”
“又让你受累,我”孙纲怜惜地看着爱妻,不知该说什么好,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她给予他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得了吧你,”她不在意地打断了他的话头,低着头又想了想,看着他说道,“钱其实目前不是问题,我倒是担心,你不一定能买得到。”
“为什么这么说?”孙纲不解地问道,
“我听你说过,你想买英国的‘君权’级战列舰,就是给太后的那个金船模样子的,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比日本人的这两条船都厉害得多。”马玥说道,“可是,你肯定英国人能卖给你吗?”
爱妻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得考虑向德国买了,德国的‘勃兰登堡’级战列舰,性能就赶不上‘君权’级了。”
“我是怕德国人也不卖给你。”她说道,
“不能吧?‘定远’和‘镇远’都是从他们那里买的啊?”孙纲奇怪地看着她,笑着说道,“咱们这次大东沟海战,等于免费给德国造船厂做了个全球级广告,我们还没要广告费呢,他们敢不卖!”
“反正”她想了想,看了看他,笑了笑,象是不忍心打击他的情绪,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天,丁汝昌和林泰曾其实都一直替他担心。
折子上去好几天了,上头愣是没动静,让孙纲很是奇怪,难道是这次写的不好,没引起皇帝的注意?
他现在还觉得,不光是海军业务,连做官这一套,他也差得很多。
可翁师傅给他的回复居然先到了,倒是让他非常奇怪。
上面说,“目前海防为当前第一急务,然饷力极拙,前番购置智利快船已耗银四百万两,及此次逐倭之役,6路所费不下千万,百般筹措,以库银十万两先解贵处,为换炮之用,其余船款,俟力渐充,当6续解付。”
朝廷两年拖欠的购买船炮钱,他才要了个零头出来。
“这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原以为一分银子没有呢,”林泰曾看完后笑道,“这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话说的这么可怜,似有诉苦之意,这可不象翁师傅的风骨。”丁汝昌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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