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认错(1 / 1)

这时卢双燕早不想再呆下去,便道:“都这个时辰了,我那成哥儿怕醒来了又要到处找娘。太太,你好她歇着,我先回去了。”

沙夫人满脸涂着消肿药,转过半边脸,歪着嘴道:“不成。你,留下,侍疾!”

乔简有些歉意,看了一眼卢双燕。

卢双燕却温柔地点点头:“你们都忙去吧。我在这里伺候娘。”

一时众人都退去,沙夫人就一会要水,一会要冰,折腾了半天,自己都累了,可脸上肿消了不少,才道:“那大小崔氏一伙儿的。大崔氏留下肯定给小崔氏撑腰,你能好到哪里去……你不想想法子?”

卢双燕双眸冰冷。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婆婆又心窄又自私,难怪放着自家姑娘不疼,疼外人,只为了外人成天捧着她说好听话。

之前她来跟沙夫人诉苦,其实也存了跟沙夫人一起,想办法将小崔氏赶走的心。

可是没想到沙夫人根本不关心她的痛苦。

相比之下,盈儿一个小姑子,倒说帮就帮,真真是一心为了他们夫妻好。真是不枉乔简最疼爱这个妹妹。

她轻轻一笑:“之前娘不还劝我,说小崔氏对大郎有救命之恩,叫我敬着她谢着她么。如今好容易托着盈儿的福,大郎回转了些。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何苦又闹得家里不得安生。”

沙夫人支支吾吾道:“你们还年轻呀。哪像你爹,这么大年纪了,再娶妾,岂不叫人笑话老不修。盈儿对我有误会,她既肯帮你,说明跟你是要好的,你替我跟她说说去,叫她劝劝她爹,先叫那大崔氏搬出铁衣堂。”

卢双燕心里冷笑不止,便也懒得跟她再说:“我哪有这个脸面。因为我们年轻,她才帮我。看的不过是大郎罢了。”

两人僵持住,秋环寻了来,说是成哥儿哭着要娘。

卢双燕便起身要走,沙夫人见拉着她也不过是话不投机,便放了她。

便又叫金璃进来。

金璃便哭道:“夫人,您能不能安生些。若只管这样,回头,不等我家去,我这条腿也叫老爷打断了。”

沙夫人进退不能,便只能闷头生气。

盈儿这边,第二天,宫里来了个女官。

她便把东厢房收拾出来,虽然上一世她是良娣,学的东西远不如太子妃多。不过毕竟在宫中生活多年,经验丰富,很多礼仪并没忘记,学记起来倒也快。

两个女官十分意外惊诧,不住口地夸她聪明,都说本来还担心婚礼太赶,时间不够,太子妃这般聪慧,她们也好交差。

虽然不比之前成日轻松自在,可两边相处也算是愉快。

这日正说到称谓。宫中称谓也是件十分复杂的事情。

如何称呼皇上,皇后,后宫妃嫔,又及诸王诸公主。宗室里又有多少人,谁跟谁又是什么关系,谁又娶了谁的女儿。这里头光是讲建王,就讲得两位女官唇干舌燥一下午,还没讲到谁生了几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叫什么名字。

盈儿一个头两个大,便称头疼。

其实何止她头疼,两个女官也头疼,大家便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正好杨陌又派了常夏送东西来。这回送的是一坛子桂花酿。

盈儿有些不解。

那两女官却是又笑了起来:“瞧瞧,这便是殿下了。真是便是我们这样的人儿,他也瞧在眼里。”

盈儿一听,便知道这酒大概是两位女官都喜欢的东西。

就听常夏笑道:“两位姑姑都是宫里有名的和善讲规矩的人。给乔姑娘讲解必会疲惫,也好喝两杯解解乏。”

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是让她们不必过于严格,半醉着过去就行了。

两位都是宫中混出来的聪明人,哪里不明白这个。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暗发笑,殿下这疼媳妇都疼不到点子上。日后太子妃进了宫,闹出错把郡主当公主的笑话来,太子妃岂不丢脸?

盈儿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

见这酒,倒想起因为沙夫人一直不服软,还在飞雪院住着,所以乔家大团圆的接风宴到现在也没开。

自己那坛酒还埋在地下,也是时候挖出来了。

一时又想起那金乳酥,成哥儿他们必是喜欢的。可她又从来没主动跟杨陌要过什么东西,倒有些张不开嘴,便叫筥儿:“殿下赏赐美酒,可总不能叫姑姑空着肚子喝,你去瞧瞧有没有什么点心。”

筥儿笑道:“宫里送来的呢,早叫几个孩子吃完了。只得咱们自己的点心,若是成,我便去取去。”

常夏多聪明一人,立刻问:“不知孩子们都爱吃什么呢?赶明儿我多送些过来。”

“不拘什么。只是那金乳酥,他们没吃过,若有,给他们尝尝倒也新鲜。”盈儿努力装作随嘴一提的样子,可心里实在有点儿不自在。

常夏大喜。

自从这位送了那碗小米粥,殿下就跟喝了什么神仙药似的,整个人精神气都大不相同。

每日里越发挖空心思,叫他们也帮着出主意。可又怕送得不妥,反惹了她误会生气。今日送来这坛酒,还是查过两位女官的喜好才下了决心。

如今这位居然主动张口,要金乳酥。那可是省了他们多少力气。

回到宫里,他忙不迭地跟杨陌汇报了此事。

就见杨陌放下手里的折子,呆呆怔怔了半天,似乎才明白过来,接着便嘴角上扬,声音激荡:“去,立刻到御厨房,叫他们赶紧做了。除了金乳酥多做,其余的再做细环饼,胶饼,琥珀饧,白茧糖,藕粉桂花糖糕,新栗粉糕,菱粉红枣糕各二十四枚,明儿一早就送了去。”

常夏:……人家只提了一句而已,殿下这是要给人家开饼铺子么!

第二天,盈儿听说常夏送了点心来,便叫拿进来看看。

结果就见一队小太监抬着二三十个食盒进来。她也吓了一跳。

再打开一一细看,各色糕饼无不精致新鲜,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两位女官也凑过来看热闹,便都笑道:“这可真是把整个典膳局的饼糕都搬来了。”

常夏忙道:“哪里的话?这些个东西,每一样,都是殿下亲点的。昨儿典膳局特特忙了一宿,全是新鲜现做得的。”

盈儿听了,有些尴尬。她自来不是个作威作福的性子,不过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要这样大动干戈的意思。

果然,那两位女官的脸色便都不太好看。待常夏走了,便道:“于上位者更当谨慎行事。想来今日之事,非姑娘本意,可……殿下宠爱姑娘之心,还当节制,以免叫有心人无端做出文章来。”

盈儿知道这是好话,只得虚心接受。只是有些不解。杨陌自来小心谨慎,上一世做太子时就十分严于律已,当上皇帝,更是天天说要给天下人表率,虽然宠她,也不会做这种容易叫人诟病奢靡的事情。怎么这一世,性情倒变了这许多?颇有几分要做昏君的样子。倒叫她好端端地有些担心起来。

等一节课了,她便告了会儿假,跟筐儿筥儿两个分配送来的东西。

一时人人都有了,包括大小崔氏,筐儿便道:“上次姑娘答应夫人说要给她金乳酥的,这回给得多,要不要就把这事儿了了?”

盈儿想了想,便点了头。

沙夫人这几日自然是没一天能睡得好的。脸上痛,心上更痛。

身边除了金璃,也有几个丫头婆子,但也无人劝解。

她郁闷郁结于心,之前的病又没好全,竟是真病了。

叶菡得了消息,替她请医延自不在话下。

乔简乔檄还有卢双燕也都来看她。

盈儿没来,叶菡说是宫里来了人,忙着学规矩。

乔执也没来,说是天天在外头跟多年不见的朋友喝酒宴请。

她便知道,盈儿这死丫头不原谅她,哪怕她是死了,那死老头子也不会来看她一眼。又听说,如今铁衣堂的事,都是大崔氏作主。她心里着急,有心想跟盈儿认个错,可是又实在拉不下脸面。

这天刚吃完药,就见金璃欢天喜地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摄丝盒子。

还未进近,她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这味道她以前闻过,不禁眼睛一亮:“可是金乳酥?”

金璃笑着坐到床边,打开盒子给她看:“可不是,说是今儿一早,殿下把整个东宫的点心都搬了来。”

沙夫人吸着鼻子闻了闻,就要坐起来。

旁边小丫头忙给她身后塞了几个引枕。

“那还送了些什么别的?”

金璃叹了一口气:“夫人,您就想开些吧。自己的姑娘,有什么拉不下脸来的,就叫了来,好好说说话儿。老爷瞧了也喜欢,大爷二爷还有奶奶们也乐意,以后,您想吃多少宫里的点心吃不着。”

沙夫人一边迫不及待地已经把金乳酥送到嘴里,一边含混道:“我是为了口点心么?说来真正的心病,还是那大崔氏。你去跟她说,就说,以前都是我错了。等我病好了,就来向她陪罪。”

金璃:……。

当晚待盈儿下了课,金璃便来了白草院。

因有宫里的女官在,筐儿自然也不好将她拦在院外,便请了进来。

金璃上前就给盈儿磕了个头,又送上一个匣子。

盈儿不解,打开一看,倒是愣了一愣,里面是一朵珠花。珠子都发了黄,金子也都发了黑,式样瞧着也有二三十年了。

“夫人说谢谢姑娘送的点心。若是她不病着,便亲自来向姑娘陪罪,以前都是想得左了,还望姑娘瞧着她是亲生母亲的情分上,原谅她过去的种种不是。”

盈儿听了心里倒有些感叹。能派个丫头来认错,看得出沙夫人是准备真低头了。说来还是要感谢杨陌周全,搬回了她爹爹这尊大神,才有如今这光景。

再看那朵花儿,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花儿是老爷当年给夫人的聘礼,夫人出嫁时便戴着它。夫人本想姑娘出嫁时再给姑娘,可如今姑娘嫁入了东宫,想来这花儿上不了头,便只能先给了姑娘作个念想。”

盈儿心里微微一动。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瞧着这花儿眼熟了。

上一世,沙夫人最后把这花儿给了柯碧丝。柯碧丝戴着进过宫,说自己跟她姐妹一般,沙夫人才会把这般重要的东西给了她,望她看在这个情分上帮她一个忙,替她给沙家要个茶引子,还说愿意把这珠花再转赠给她。

她当时听了生气还来不及,哪里还愿意帮她。

为此还特意生气地跟杨陌说,这茶引子,谁都可以给,偏不能给了沙家人。

她捏着那珠花,手不免微微有些颤抖。

若是柯碧丝不死,不知道这东西最后会落到谁手上。

原谅?这一生,她大概都不会真正的原谅她。

将那珠花收好,她笑了笑,:“回去跟太太说罢,不管她认不认错,我也不会去管大崔氏的事,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也不知道这话最后金璃有没有如实转达,过了七八日,沙夫人还是又亲自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争取换地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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