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宝玉若有所思,黛玉接着又道:“只因自古以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依我看,老太太呢大约是因顾着国公府的脸面,又不想委屈了一大家子人,是不愿这么做;而太太呢或许因上了年纪,精力不济,现今也不理家了,是不愿管;凤姐呢,则是强撑着过得一日是一日,更不愿平白去得罪人;最快://m.
至于其它的人更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各自心里又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哪里会去管这些闲事。所以,二哥哥你要想一举扭转这个局面,原本便是白操了这份心。或许只有等得到那一步田地,众人才能明白过来。正所谓积重难返,也许只有涅槃才能获得重生的机会吧?”
“积重难返,涅槃重生!”宝玉心里默默的念叨了几遍,又回想起前世贾府逐渐没落,直至最后被抄家的惨状来。
宝玉这才将一肚子苦水跟黛玉道了个干净。黛玉听后,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回想前世贾府便是在盖完大观园后,因奢靡耗费,还没撑过三载便已是后续不继。可已习惯了奢华铺张的贾府众人,你要想让他们在如今光景尚可的时候便去俭省,那岂不是与虎谋皮?
想到这里,黛玉不由笑道:“二哥哥,你的想法自是好的,可你道这府里上下就你一人明白此理?我亦曾粗略算过,你们家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便已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今府里,曾理过家的老太太、太太、凤姐,她们岂有不明之理?可为何从未有人提出过要俭省?”
确实,前世众人真是到了最后关头才明白了过来,可也再没有重生的机会了。这一世自己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或许最大的意义便在于寻得那重生的机会——给家人留一条后路吧,而不是急于现在能改变些什么。
也许黛玉说得对,贾家这棵已经从根子上烂透了的大树早已积重难返,不可救药了。或许唯有历经劫难,去芜存精,才会有重新焕发出生机的那一天。想通了这些关节,宝玉不由一扫心里的乌霾,回复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忙对着黛玉作揖行礼以示谢意。
黛玉心里正羞涩难当间,忙甩掉了宝玉的手,啐道:“要说话就好好说话,老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刚儿不是老爷叫你去议事吗?怎么这么一会子就回来了?”
听黛玉提起此事,宝玉不由苦着脸道:“好妹妹,你就别提那事了,我心里正烦呢。”
“二哥哥,你这是怎的了?大姐封了皇妃,你这做弟弟的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跟苦大仇深似的?”黛玉不由捂嘴吃吃笑道。
这时,正好紫鹃来叫雪雁,却见雪雁在一旁偷笑,不由笑道:“你个小蹄子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偷着乐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来我也听听。”
雪雁不由捂嘴笑道:“紫鹃姐姐,你快看看门口那位呆爷,整整一盏茶的功夫他都站那边想进又怕进似的,你说像不像个上门女婿?”端最快m..c/o/m
待宝玉再想说点什么,贾政却也是懒得再听下去,直接道:“你们二人只管在具体事宜上多用点心便是,钱财的事情自不用你们操心。”见贾政如此迂腐,顽固不化,料想多说无益,宝玉自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心里对这个家亦不由恢了大半。
从贾政处回来,宝玉一路想着心事,不觉间便来到了黛玉屋前,呆立门外出了一会儿神,举步又止,唯恐自己这满腹的心事坏了黛玉的心境。
可等到了荣禧堂,贾政问起两人的意见时,贾琏却是很会讨巧,一面唱高调,大谈要以最高的规格来迎接娘娘归省,一面却只顺带提了一句,算是附和宝玉的意思,称要量力而行。
贾琏说完,贾政自是对贾琏夸赞了一翻,称其深明大义。宝玉不由心里诽腹,这琏二哥跟风姐还真是天生一对,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且说贾政叫来贾琏、宝玉商议盖省亲别院之事。宝玉回想前世因盖大观园虚耗靡费,以至于后手不继,无疑加速了贾府的败落。如今总算在贾府内外事务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宝玉自是希望在此事上能够有所作为。
坐在门边做针线的雪雁已经瞧着宝玉那呆样儿好半天了,心里奇怪今儿这呆爷是怎么了,站在门口好久也不进来,以前哪次不是横冲直撞的没个规矩。
紫鹃顺着雪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宝玉在帘子前举步又止,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这大热的天在太阳底下杵着,看着没得让人心疼。
宝玉发了会儿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跟着雪雁进了屋,径直到了里间。见黛玉拿帕子遮了脸,正歪在塌上,忙上前坐到床边,笑道:“好妹妹,刚吃了饭也不起来走走,小心结了食。”说着便伸手抓了黛玉的一双柔荑,要拉黛玉起来。
心里想着,紫鹃不由暗暗的啐了自己一口,姑娘都还没有出嫁呢,哪里就轮到自己来心疼女婿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涩,紫鹃不由在兀自吃吃笑着的雪雁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啐道:“你个小蹄子,大热的天也不知道心疼主子,还不快去把宝二爷请进来奉茶,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没脸的话来笑二爷,小心让姑娘听见揭了你的皮。”
紫鹃说完,又笑吟吟的走进里屋,正准备烧水泡茶,却一眼瞥见黛玉正满脸通红的歪在床上发呆呢。紫鹃一愣神,这才明白过来,定是刚刚自己跟雪雁说的话已经让姑娘听见了。
当贾政问起宝玉的意见时,宝玉自然也是要先高调表态一翻,毕竟自己亲姐姐回来省亲也不能委屈了不是。贾政先还听得满脸笑意,不住点头。可等后来听得宝玉一味的强调要尽量俭省些、不宜太过奢华时,贾政便听不下去了,落下脸来。
贾政直接一句话便把宝玉给堵了回去:“娘娘省亲那可是我贾家天大的荣耀,更是皇家的颜面,即便倾家荡产也要办好此事,怎可如你这般小儿见识!”
黛玉见宝玉想通了,心里不由也替他高兴,接着又提醒了他一句,笑道:“二哥哥,其实你现今也不是无事可做。我听说府里的下人们常常借着采买的机会,虚领瞒报的可不在少数。过去的事情,咱们无法去追究,可现今盖省亲别院这样大笔的开支,咱们可要看紧了,别便宜了那些贪得无厌的奴才们。”
宝玉听完,不由一拍大腿,笑道:“好妹妹,你可真是孔明重生,诸葛再世,这么绝好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心里则盘算着,怎么对付那些虚领瞒报的奴才们。不过这对于宝玉来说却也不难,只要暗中从锦衣卫里抽调些人手来监管,到时保管让他们把贪得的那些东西都给我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心里想着,宝玉不由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又见黛玉那笑颜如花,完美无瑕的脸庞近在咫尺,不由有些意马心猿起来,忍不住凑过去在黛玉脸上轻轻酌了一口。
黛玉不由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怦怦直跳,羞得满脸通红,不由一把推开宝玉,黛眉一束,落下脸来,娇嗔道:“你这个该死的,就知道欺负人家,我要告诉舅舅舅母去——”说着眼圈红了,便落下泪来。
宝玉知道自己唐突了,忙陪不是,哄了好一阵,黛玉这才破涕为笑,道:“一般唬的这么个样儿,还只管胡来。呸!原来也是个‘银样蜡枪头’。”
次早宝玉、贾琏起来,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国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家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参度办理人丁。
自此后,各行匠役齐全,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先令匠役拆宁府会芳园的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已尽拆去。
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条小巷界断不通,然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联络。会芳园本是从北墙角下引了来的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树木石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
如此两处又甚近便,凑成一处,省许多财力,大概算计起来,所添有限。全亏一个胡老名公号山子野,一一筹画起造。
果不出所料,贾政因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赖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
而贾赦亦只在家高卧,当了甩手掌柜,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来领命。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
如此一来,便给了赖大、赖升、吴新登等奴才们中饱私囊、大快朵颐的天锡良机,却是一个个捞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幸好宝玉亲自参与进来,又暗中指派了锦衣卫混入其中监察,却是发现了不少猫腻,这便为日后清算做足了功课。当然此乃后话。
路上宝玉正巧碰见贾琏,便想着先跟贾琏说道说道,等会儿在父亲面前也好有个帮腔的,以便说服父亲采纳自己的建议。贾琏听说后,自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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