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寒风透过缝隙灌进竹屋,几位姑娘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目光也终于从男人那张俊俏的脸上挪开。

花楹上前将披风搭在苏月见身上,苏月见拢了拢衣襟,注意到男人只盖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被褥。

这也是菘蓝去取僧衣时一同带来的。

菘蓝往外头瞧了眼,回头沉声道,“姑娘,该回府了。”

雪还未停,积雪也愈发的深,若再晚些时候看不清山路就更加难以行走了。

苏月见收回视线,起身脱下披风盖在男人身上,这种重伤最怕的就是发烧,若再冻着就更麻烦了。

“回吧。”

苏月见最后看了眼男人,轻声道。

她能做的仅此为止了,之后如何,端看他自个儿的造化。

几个丫鬟闻言也都松了口气,她们生怕姑娘开口要将人带着。

不是她们性子凉薄,而是的确不合适。

先不论姑娘带外男入府会如何,就光看这人身上的刀伤,便足以知道他身份不简单。

招惹上定是不小的麻烦。

走出竹屋,外头寒气愈发逼人。

苏月见抬头瞧了眼漫天大雪,微微皱起眉头。

若照这个下法,今夜怕是不好过。

府中倒有银炭取暖,可这间四处漏风竹屋...

或许等不到他醒来,人就要冻死在这儿了。

就算侥幸冻不死,半夜发起高烧也能要了他的命。

菘蓝瞧见苏月见面上的担忧,遂道,“姑娘,我可将他送到空青寺。”

苏月见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送到空青寺起码有人照看着。

如此,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菘蓝折身进入竹屋,将人背在背上,木槿帮忙将被褥固定在男人身上,顺手取下苏月见的披风。

既然要送去空青寺,姑娘的衣物便是要收回来的,否则被人认出来,有损姑娘名声。

等在外头的苏月见突然偏头朝白蔹道,“空青寺可有医者?”

白蔹回道,“寺中有通医理的僧人。”

但是,都只会治些寻常头痛脑热的,恐怕没有照顾这般重伤患者的经验,更遑论能有与姑娘相提并论的医术。

苏月见自然听明白了白蔹的意思,她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这人今夜不发烧便罢,若一旦发烧救治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天气想要及时从山下寻医者,基本不可能。

况且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今夜不发烧的可能微乎其微。

此时,菘蓝已背着男人走出竹屋,从苏月见身边经过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让苏月见心头一滞。

当真就这么将他置之不顾吗。

对,该是如此。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能带外男回府,这于礼节不符。

且一旦传出去,她名声尽毁。

可是...

她并不在乎这些啊。

男人奄奄一息,脸色惨白的模样不断在苏月见脑海中盘旋。

她是医者,他是伤患,她若就此放任不管,便是违背了当初学医的初心。

医者仁心,以高尚情操,行仁爱之术,无愧于天,无愧于心!

这是她拜师后,师父对她的第一句教诲。

几经挣扎后,苏月见眼神微定。

医者当以救人为己任,不该拘泥于这般小节,对,该是这样。

她只要小心些,谨慎些,便不会泄露出去,待他度过生死之关,立刻将他送出府便是。

“等等!”

苏月见叫住菘蓝,“带他回府。”

“姑娘!”

几个丫鬟同时惊道,菘蓝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他便是怕姑娘做此决定,才先开口提议将人送去空青寺,却还是晚了一步。

“姑娘,先不论合适与否,陈小娘如今正紧盯着降香院,若知晓姑娘带了外男回去,还不知要出些什么幺蛾子。”白蔹劝道。

苏月见脸色微沉,而后道,“陈小娘即便是管着府中中馈,也只是一个小娘,还管不到我身上去。”

“若她想借此发挥,我不介意给她些警示。”

白蔹眉头微凝,还来不及继续开口劝,却又听苏月见道,“让外头的人先回府,菘蓝将他放进马车,借着雪大为由,直接驾进降香院。”

“院子里有陈小娘的眼线,不便将他带进房间,就将柴房收拾收拾安置他,添些厚的被褥,入夜后我亲去守着。”

苏月见不容置疑吩咐道,“这两日菘蓝亲自守在柴房,不让任何人靠近,待他醒过来,便将人送出去。”

木槿还要说什么,却被白蔹用眼神制止。

姑娘的性子她们都晓得,自来都是有注意的,眼下既是下定了决心,她们多说无益。

菘蓝见白蔹木槿都不再反对,只得应下,“是。”

白蔹先行将山脚下的府兵婆子支了回去。

借口自然是捡好听的话说,什么天寒地冻姑娘不忍让他们陪着等等。

白蔹八面玲珑,心思缜密,没人怀疑什么。

菘蓝将人放进马车后,拉起马绳亲自赶车。

马车缓缓行驶,苏月见与几个丫鬟挤在一起,打量着占了一半马车的男人。

俊俏是真的俊俏,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郎君。

且从手掌心极厚的茧子看出,是个常年练武的。

加上那一身可怖的刀伤...

苏月见抿了抿唇,暗忖道,这该不会是什么土匪或者穷凶极恶之徒吧。

这般想着,竟无意识将这话说了出来。

几个丫鬟皆是一怔,看男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好似恨不得马上将人扔下马车去。

安静了半晌后,花楹喃喃开口,“应当...不会吧。”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花楹看去,花楹眼神微闪,心虚的朝男人抬了抬下巴,“瞧他生的这般俊俏,哪有土匪恶人长这样?”

三人又同时将目光放在了男人的脸上,花楹这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道理,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点道理。

“我虽没见过土匪,但见过几回父亲抓的犯人,确实,都没他好看。”苏月见轻轻道。

话落,几个丫鬟纷纷看向她,眼神极其古怪。

四人自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苏月见忙直起身子轻咳了声,正正经经道,“我...我没有因为他生的好看才决定带他回府,换作旁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才不是因为他生的俊俏...

丫鬟盯着苏月见默不作声,仿若在说,您看我信不信。

苏月见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端着架子吩咐木槿拿出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羊皮卷。

“这东西当时被他贴身放着,应当是极其重要的,或许跟他的身份有关呢。”

然直到马车进了降香院,苏月见也没从羊皮卷上的山水画里看出任何与男人身份有关的东西,最后只得梗着脖子道,

“这幅画应是他画的,能作出这般画作的定不会是什么恶人。”

这解释与花楹的如出一辙。

白蔹掩去眼底的笑意,“嗯,姑娘说的对。”

花楹解释起来尚还觉得心虚,姑娘又岂会不知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

难得见姑娘这般执拗,她自然也懒得拆穿。

白蔹又看向男人,不求他醒来知恩图报,只愿他不给姑娘添什么麻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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