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整。
秒针啪嗒一下指向十二时,柔软床垫上的程桑桑已经准时睁开了眼。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掀了掀,看向手机屏幕的时间。邮轮在公海上使用日本时间,现在国内正好是七点整。
她打电话叫了早餐服务。
手机支在浴室的洗漱台上。
亮着的屏幕里,信息c微信,电话那一栏的右上角分别是12c25c6的记号。
程桑桑一一点开,毫无意外的都是林楚安的信息。
她刷牙洗脸。
十分钟后,手机响起。
程桑桑没有第一时间接听,转身出了浴室,捡了行李箱里的化妆包才慢吞吞地重新进入浴室,一手拉开化妆包,一手摁了扬声器。电话里响起一道着急的声音。
“囡囡,好端端地怎么和楚安分手了?有什么事不能忍一忍?忍忍就过去了。”
程桑桑拿海绵沾着妆前乳,往脸上均匀地轻点,血色极好的红唇微张,是拼命压抑却又无法抑制的哽咽声。
无言的抽泣。
电话那头的声音逐渐软化。
“林楚安欺负你了?”
纤细修长的五指熟练地在手背上比划着不同色系的红色眼影,小刷子仔仔细细地扫着眼睛。
“妈,我”程桑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安他在外面有人了,还带上了邮轮,昨天昨天”哭得几乎要失声,她重重地喘着气,声音沙哑地说:“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程家的女儿?不喜欢我就好聚好散,他这样把爸爸的面子往哪里搁?妈,这恋爱我谈不下去了,我我”
画好红肿的双眼,程桑桑开始唇部打底。
渐渐的,毫无瑕疵的妆容出现在镜中。
电话那头叹息一声,说:“囡囡别哭,妈下次给你找更好的,腾新日化的王总有个儿子,前几个月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和你年纪相仿,家里底细我们程家也清楚,是个脾性好的小伙子。回来后,找时间见个一面。”
程桑桑应了声。
手机挂断后,她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良久,嘴角勾了勾,也不知究竟在嘲讽什么。
有人轻敲房门,说是客房服务。
程桑桑回过神。
房门一开,是菲律宾国籍的服务生,黝黑的皮肤上写满了无奈,“rry”话音未落,林楚安已经夺门而入,抓住了程桑桑的手。
“桑桑,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漂亮的双眼皮又红又肿,不难想象这个柔弱的程家千金昨晚肯定哭了一整夜,一大早连唇色都是惨白的,连丝毫血色都找不到,和昨天早上明媚耀眼的程桑桑截然不同。
可这样的程桑桑仍然是漂亮的,柔弱之美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楚安第一眼见到程桑桑的照片,下半身就蠢蠢欲动,林家和程家家境相当,公司上亦有合作关系,两位母亲一撮合,交往也是顺理成章。然而交往后,林楚安却食之无味,程桑桑太闷,除了一张漂亮的脸和家境之外,并没有其他可取之处。交往数月,他也只碰到了她的手。但到底是没有吃进嘴里的,得不到的总是念念不忘。
这一次邮轮之旅,原想孤男寡女在公海之上能增进感情更进一步,没想到却发生这样的事。
看着这样的程桑桑,林楚安说不内疚是假的,相处数月,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孩如同一尊华美的瓷器,脆弱得可怕。
程桑桑的眼眶瞬间泛红。
她低头说:“你放开我。”
林楚安不肯,又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房门开了四分之三。
走廊上陆陆续续有乘客经过,服务生手里还捧着端盘,上面是程桑桑叫的早餐。
她忽然说:“我饿了。”
林楚安说:“我陪你吃早餐。”
“不用。”程桑桑拒绝,眼角的余光瞥见昨天前来搭讪的伯爵表男人,她微微用力,挣脱开了林楚安的手,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等会要去攀岩,你别来烦我。”
碧洋集团名下的邮轮宝石号凭借高科技和娱乐设施丰富在诸多邮轮之中脱颖而出,甲板上除了泳池之外,还有提供冲浪c攀岩,空中飞人等娱乐活动。
矗立于甲板上的有三面逼真的人工攀岩墙,大大小小的五颜六色的岩石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墙壁上。
今天天气不错,乘客大多都出来活动。
攀岩墙边十分热闹。
最左侧的攀岩墙景观最佳,能攀爬到顶端便能俯瞰无边大海,也正因为观景角度好,这边的攀岩墙专供套房的乘客,所以相对其他两面攀岩墙而言,这里较为冷清。
直到程桑桑出现后,下面围观的乘客才逐渐多了起来。
攀岩墙上,有三道身影。
两个奋力往上爬的男人,一个悠哉游哉地攀爬的女人。
程桑桑穿了一件简单的字母t恤,搭配着一条紧身的运动短裤,包裹着紧翘的臀,两条修长笔直的细腿儿和白皙的手臂齐用,缓慢地往上挪动。
小柴正好在甲板巡逻,连忙招呼韩毅过来。
他说:“毅哥,你看那个女人,套房的程桑桑。她是咋回事?不是昨晚刚和男朋友分手了吗?今天怎么又凑在一块了?”小柴发现自己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琢磨半晌也没琢磨个所以然出来,蓦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诧地说:“毅哥,你觉不觉得那两个男的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不像普通的攀岩”
两个男人似是在较劲,卯足了劲儿往上攀爬,且越爬越靠近。
小柴看出了点意思。
“哦,我看懂了,两只孔雀在争取表现”
韩毅没有吭声。
他盯着程桑桑的腿。
裤子真他妈的短。
小柴想起昨晚的事,又说:“现在的女人太会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后得找个单纯的婆娘,像程桑桑这种太可怕了。”
韩毅直接迈开长腿,没有再留意攀岩墙,继续往前走。
小柴见状,也跟着韩毅一块走。
走到攀岩墙附近的时候,小柴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说:“毅哥,稍等下,那两个男人打起来了,我擦,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会不会出事啊?”
攀岩墙上。
底下的人也没看清楚究竟是谁先动的手,只看见两个男人越爬越近,忽然间就碰撞了下,紧接着就起了摩擦,再眨个眼的功夫,便已经在攀岩墙上动起拳头来。
教练是个外国人,急急忙忙地用英文喊他们住手,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
“是男人的,就打赢他!”
“往左边躲!”
“踢他!”
林楚安的血气瞬间涌上,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在程桑桑和众人面前都不能丢,发了狠似的去袭击隔壁的男人。程桑桑仰头看了眼,此时的她已经爬到了中间,前面的两个男人忘记了自己的攀爬轨道,渐渐有往她这边靠拢的趋势。
教练连忙套上最后一套的备用安全绳带,上去解围。
程桑桑立即作出判断。
她宛如一只飞燕,手脚并用地往另一侧上方攀爬,躲开了两人。
围观群众有人吹口哨,赞美程桑桑的速度。
林楚安分了神,一没注意受了一拳,挂了彩,不小心踩空岩石,顺势往下跌滑,幸好教练眼疾手快拎住了他。
群众发出倒喝彩的声音。
林楚安黑了张脸,再看女流之辈的程桑桑已经轻而易举地即将登顶,顿觉颜面扫地,吃了一拳的左脸隐隐作痛。
小柴说:“看不出那妞挺专业的呀,毅哥,她”
话还未说完,韩毅一手撑住扶栏,借力一跳,小柴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人影已经出现在甲板跃层。与此同时,小柴听到围观群众有人在尖叫。
程桑桑真没想到安全绳带会出问题。
安全绳是体力不支时或者踩空跌滑时的安全保障,没有的话,稍有差池摔下去的话无疑是跳楼行为。而在她登顶之际,这道安全保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了半截。
攀岩墙有八米高。
教练扔开了林楚安,急速往程桑桑那边爬去。
绳带像是镜头里的慢动作,在程桑桑眼里清晰可见地彻底撕裂开。
程桑桑的心咯噔了下,抓着岩石的手掌泛着青筋。
教练生怕程桑桑听不懂英文,用生硬的中文在喊:“坚持住。”
海风赫赫作响,吹得她浑身都是冷汗。
程桑桑忽然动了下,试图寻找挪动的落脚点,群众们倒吸一口凉气。
零点五米,一米,一点五米
青春又亮丽的身影在以极度缓慢的速度往下挪,甲板上安静得落针可闻。
忽然,海面上刮起了风,邮轮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教练发现程桑桑不动了,纤细的手腕力气似是用尽,微微颤动。
程桑桑没力气了,她的鼻尖有豆大的汗珠滑落,整个人在喘着气。风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能将她吹落。说时迟那时快,有一道人影没有借助任何绳索,像是人猿泰山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了程桑桑。
在她即将撑不住之际,宽大粗厚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腰,钢铁般坚硬的手臂宛如牢不可破的墙挡住了呼啸而过的风,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程桑桑。
“别动。”
韩毅不耐烦地低声吼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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