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玉冰忽地站起身來,臉色堅定的說道:“我打算向市裏請長假了,不找到我妹妹就不回來上班,縣政府的工作就先交給常務副縣長尤功傑來主持,你協助下他,有什麽事你們商量著辦。”
李睿大吃一驚,看她半響,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做,但你請假之前,我要問你一句,你請假以後,要怎麽去找你妹妹?整天開著車在市區裏亂跑亂找撞大運嗎?如果你要這麽幹的話,那就幹脆別請假了,因為你是找不到的。我們張貼的尋人啟事已經起到了相同的作用,你不用再畫蛇添足。當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尋找手段,我可以支持你,你先說來我聽聽。”
卜玉冰聽得一頭亂麻,長歎口氣,攤手搖頭道:“我哪有什麽更好的手段。”
李睿道:“所以啊,既然你請假也沒用,那你就不用請假了,先等王警官那邊的調查和尋人啟事的效果再說。”
卜玉冰可憐巴巴的看著他,道:“可我現在也沒心情工作呀。”說完眼圈又紅了。
李睿正想安慰她幾句,忽聽敲門聲響起,二人同時看向門口。
卜玉冰整理下情緒,衝門口說道:“進!”
門聲響動,外麵走進來一位不算稀客、可也不是熟客的男人,雙手捧著一杆錦旗,進屋見到李睿和卜玉冰都在,略有幾分訝異,陪著笑說道:“卜縣長,李縣長,你們都在呀,真是勤政愛民的領導典範啊,這麽早就來上班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開發商計成聖。
卜玉冰此時心情正悲,見他嬉皮笑臉,滿心滿意的厭惡,冷著臉問道:“你有事嗎?”
計成聖走到桌前,將錦旗對著她展開,鮮紅的背景色正中寫著四個金漆大字“一心為民”,右上角寫著“贈雙河政府縣長卜玉冰”,左下角寫著計成聖的名字和日期,笑著遞過去,道:“卜縣長,你一心一意為我們這些投資商解決問題,更難得是兩袖清風,不吃請,不受財,真是讓我發自心底的敬佩。我也沒什麽可以報答你的,就做了這麵錦旗,今天給你送過來,掛在你辦公室裏,也是我一番心意。”
卜玉冰看都不看那麵錦旗一眼,擺手道:“你好意我心領了,錦旗你帶回去,我還很忙,就不留你了。李縣長,替我送送計老板。”
她也是真狠,生怕計成聖厚著臉皮留下來,特意讓李睿送他出去,說是送,其實就是趕。
計成聖急了,叫道:“別啊,飯你不吃,錦旗你總得收下吧,我都做了,你讓我拿回去也沒用啊……”
卜玉冰也不理他,隻是陰沉著臉看著桌麵。
李睿上前說道:“計總,走吧,我送送你,縣長很忙,你就不要耽誤她工作了。”說完攬著他走向門口。
計成聖沒有達到目的,自然不會滿意,可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是心中帶氣的走出辦公室。
來到外麵走廊裏,李睿正色說道:“計總,你來我們雙河投資,我們舉雙手歡迎,也願意將各方麵服務工作做到最好來配合你的投資事業,但是其它方麵你就不要多想了。”
計成聖不滿的說道:“李縣長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其它方麵?我想什麽其它的了?我不就是想感謝一下卜縣長嘛,她幫我賠償了那一千萬保證金的損失,我因此送她一麵錦旗,這不是正常的禮尚往來嗎?怎麽啦,就這還做錯啦?你們不會這麽不通人情吧?”
李睿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送錦旗為什麽單單送卜縣長啊?為什麽不給我送啊?難道這件事裏我沒有出力嗎?”
他這是在暗點計成聖,你給美女縣長送錦旗,用心不良,可不是在挑計成聖的禮。
計成聖聽了有些尷尬,好在反應很快,訕笑道:“我也給你做了啊,不過今天先來送給卜縣長,回頭再來送給你。你這既然挑禮了,我這就回去拿你的去。”
李睿擺手道:“不用了,我不缺這麵錦旗。以後啊,你好好發展你的投資事業,公事可以隨時來找我們,私事就不要往這裏跑了,我們真的很忙。”
計成聖吧嗒吧嗒嘴,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拿著錦旗走向樓梯口。
李睿打發了他,回到屋裏,卻見卜玉冰站在屋子正中,表情震撼猶疑的看著白白的牆壁出神,唇瓣開啟,似乎剛剛發生過什麽事,忙上前問道:“怎麽了?”
卜玉冰轉目看他,語氣激動的道:“不對,不對,我剛剛突然想到一點不對……”
李睿忙問:“什麽不對?”
卜玉冰神色異常的叫道:“那個女前台說,我妹妹是戴著墨鏡去退房的,這就不對!”
李睿非常奇怪,道:“怎麽不對?玉雪是喜歡戴墨鏡啊,我看到她好幾次都戴著墨鏡。”
“不是!”,卜玉冰大聲否認,“她是喜歡戴墨鏡,但有幾個時間段是不戴的,其中之一就是早上,因為早上她會化妝,化很細致的狀,化完以後如果戴墨鏡的話,會在鼻翼兩側和顴骨上留下非常明顯的戴鏡子的痕跡,需要補妝甚至是重新上妝,她因此堅決不在早上化完妝後戴墨鏡。”
李睿怔了一下,思忖一會兒,道:“可是她退房的時候都已經九點了,應該早就化完妝了吧,期間肯定還吃過早飯,這麽長的時間間隔,再戴墨鏡也沒什麽所謂吧?何況你不讓她戴著墨鏡退房,讓她把墨鏡放哪?”
卜玉冰言辭鑿鑿的道:“她有專門的眼鏡盒。”說完回答他之前的疑問:“她這個人很要臉麵的,生怕吃飯影響妝容,所以早上從來都是先吃早餐,隨後洗漱,最後再化妝,化完妝就直接出門。外人誰都不知道她這個生活習慣。”
李睿聽到這兒算是徹底沒有疑問了,道:“那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麽?就算玉雪戴著墨鏡退房不正常,又能說明什麽?”
卜玉冰臉容驚惶的道:“說明那個女人根本不是玉雪!”又補充道:“我現在回憶周末在高速交警支隊監控中心看到的玉雪駕車過etc出口的監控錄像,玉雪坐姿靠前,開車的姿勢有些硬繃,也有些緊張,但其實她從來不那麽開車,她開車的姿勢很隨便的,都是懶洋洋的靠在座椅上,一隻手開車,另一隻手玩手機。”
李睿聽了這話也是心頭一震,腦中如同過電似的閃過許多道智慧火花,似乎大腦突然之間開了竅,問道:“你當時為什麽沒發現這一點?”
卜玉冰歎息說道:“當時我一看她戴著墨鏡,又穿著玉雪的衣服,而且隔著車的前擋玻璃也看不太清,就下意識以為她是玉雪了,現在想想,她上身似乎比玉雪還瘦一些!”
李睿猛地打了個機靈,失聲叫道:“難道真換了個人?!”
卜玉冰匪夷所思的看著他,道:“我剛才也正在想,難道從玉雪退房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不是她本人了,而是換了另外一個女人?”
李睿心念電轉,脫口叫道:“如果真是換了個人,那有些疑問就可以解釋得清了!”
“你說說看!”卜玉冰語氣急急的追問道。
李睿迅速組織語言,道:“如果換了個人,就是說真玉雪沒走,假的玉雪走了,那假玉雪自然不會跟你這個真玉雪的姐姐打招呼,她開車趕到靖南自然也不會回她家或者娘家。另外,她退房時是帶著真玉雪的所有東西的,也包括手機,所以她也就不會回你們打給她的電話發給她的短信。”
卜玉冰聽到這兒麵色大變,問道:“那真玉雪呢?”
李睿正在思考假玉雪冒充真玉雪的目的,聞言答道:“那還用問,肯定是讓假玉雪給弄沒了,要麽是拐賣,要麽是劫持,要麽是綁票……”
卜玉冰聽到這三種可能,盡管早就預料到卜玉雪會是這個下場,還是不由自主的膽驚肝顫,淚水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李睿安慰她道:“你別急,隻要我們能抓到那個假玉雪,就一定可以找到你妹妹的下落。不過到目前為止,這都是你我的猜測分析,還不能確定那個女人就是假玉雪,萬一真玉雪在那一天所有表現都反常呢,對不對?這樣,我馬上去皇庭酒店,調取你妹妹退房那天早上所有的監控錄像,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玉雪。”
卜玉冰想都不想就跟著叫道:“我也要去!”
李睿道:“你不用去,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你是縣長,公務繁忙,還是留在家裏頭吧。”
卜玉冰執拗的道:“不,我一定要去,我不親眼看個究竟心裏就不踏實,又怎麽工作?我吩咐給大雷,讓他先幫我盯著,有事打我電話。”
李睿見她堅持,也就不再多勸,道:“你先安排,我下樓備車等你。”
五分鍾後,卜玉冰下樓坐進李睿的公務車裏,由司機駕駛,駛往皇庭酒店。皇庭酒店就在府前街上,也沒多遠,又是一路綠燈,幾分鍾後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