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端来凳子,让白落幽和玉绝尘坐下。
坐下之后,将手放到木辛夷的手腕上,替他把脉,探查着他体内的脉息。
这一查,她眉头紧皱起来。
他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的身体几乎全垮了,但也不完全垮,只因为体内是因寒毒所致导致的,只要解了寒毒,日后好好护养一番,还能恢复健康身体。
她缩回手,不必玉绝尘替她传话,她变了声音,用着五十多岁的老人才能发出的声音淡淡询问木辛夷。
“公子这弱身恶疾,得了多久了?”
木辛夷咳嗽两声。
“五年。”
话语顿了顿,他虚弱语气里透着一分诧异。
“你看得出是什么病?”
白落幽点头,用着老气横生的口吻与他说。
“自然,我不仅看得出,还知道公子身中恶疾的原因,是因为中毒,其毒性寒,入体时能让人血冻人亡,不过公子内力雄厚,是用内力镇压,才不至于身死。”
一边说着还一边叹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样的。
不对不对,白落幽想起来了,似乎是因为步惊澜所致。
莫非是步惊澜把他折腾成这样的?
木辛夷沉默少许,然后点了点头。
“……你说得不错。”
许多原本看不起他们,乃是女子行医的人,都对他们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白落幽又说,语气十分的严肃。
“只不过内力镇压治标不治本,终有一日,压不住这股寒气,公子届时必会暴毙而亡。”
这个木辛夷也了解,所以他没有感到惊讶。
“怎么治?”木辛夷直接问道。
他还坚信着自己的身体能够治好。
也算他幸运,遇上了白落幽,而她确实有法子可以替他治好。
“老朽确实有法子,公子药服加上针灸,药服数日,便可解毒痊愈,但公子的身子已经垮了,想要养好身子,怎么着也得十年八年。”
白纱床榻之内的木辛夷似乎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在意她说的治疗的话,反而在意针灸二字。
“针灸?”
白落幽点头,淡淡说道。
“是,需褪去上衫,老朽用针为器,先解了公子的寒毒。”
“隔着衣衫不行?”
“……”
闻声,白落幽脑门上划过几个问号。
眼角抽了抽,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要求。
无语凝烟稍许,她忍不住的反讥说。
“公子见过隔着衣衫针灸的人?哪个医者有这般大本事,还请公子与老朽介绍介绍。”
这要是穿着衣服针灸,她甚至都不能看到他背后的穴位,怎么给他针灸,靠她自己摸吗?
当然如果他不怕死的话,她可以试一试。
此言一出,守在床边的一个黑衣人,脸色一变,直接抽出了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敢不敬太子!”
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怒斥着她。
白落幽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闲云淡定的开口。
“你动手试试。”
她要是死了,可就没人替他们主子治伤了。
届时,最多不过一年,她会和他在黄泉路上见一面。
“你!”
黑衣人恼怒,他确实不敢,他只是想要教训教训她,见她不害怕,心里甚是纳闷。
之前那几个来给太子治病的,只要稍加威胁,甚至都不需要动刀,都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眼前不过是个老太太,没想到如此的淡定。
木辛夷看了一眼黑衣人,清冷声音透着一股冷漠。
“退下去。”
黑衣人不甘不愿的收起了刀。
白落幽淡淡的看向他,恢复了平静的口吻,问他。
“公子莫非有何难言之隐?不肯脱衣?”
见他没有回答,她又说道。
“还是介怀老朽是女身?”
这一回看到他在白纱内的头动了动,莫非难道是害羞了?
看他这么大年纪了,难道后院里还没个女人?那和步惊澜真是有的一比。
她老气横生的叹了口气,劝慰着他。
“老朽也是半截入土之人了,从年纪上看来都可以当公子的娘了,公子何必介怀。”
刚说完就发觉自己的话说的不对劲,果然木辛夷发觉到了,他有些意外的问她。
“你怎知我年纪多大。”
白落幽神情一段,绞尽脑汁想出了两个字。
“……声音。”
木辛夷似乎也信了,没有再问下去。
片刻之后,他点头答应了,仿佛十分的艰难,答应的也是有些不情不愿。
她写了一副药方,将药方交给木辛夷的手下,命其去拿药。
“去熬药。”
此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儿渐渐大了起来,隐约间白落幽还能听到轰雷声。
不知怎的,光是听着这轰雷声,她就觉得浑身都不是,总觉得有些莫名的难安。
她摇了摇头,让木辛夷叫退屋里的众人。
“你们都出去。”
木辛夷透过白沙定定的看着玉绝尘,补了一句话。
“……包括那女子。”
他似乎很不愿意让女子看到他的身体。
原本安安静静,总算是老实许多的玉绝尘一听到这话又开始卖弄风骚,挑着一双柳眉,嘟着红润润的红唇。
“公子这是嫌弃奴家吗?奴家生得这般好看,还就没有……”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落幽便感觉背后一阵恶寒,忍不住用脚踹了踹他,努力没有改变自己老人的声音。
“你滚不滚?”
“哼~”
玉绝尘生气的跺了跺脚,随后就跟着黑衣人离开了。
白落幽忍不住用手扶额,突然后悔把他带上了,希望他之后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好。
因为下了大雨,屋外阴暗暗的缘故,屋里关上了门后点亮了蜡烛,将整个屋照得如同鬼屋一般的阴森。
白纱被撩开时,木辛夷已经脱去了上衣,正趴在床上,面朝里不愿意露出脸来。
白落幽取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针器,用火烧过加热之后,走到他的背后,扎入他背后的穴道。
“唔。”
在她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他身子抖了抖。
随即白落幽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瞧着,不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背影倒似个年轻人。”
她脸色变了变,丫的眼睛可真利,居然看出来了。
啧,不过她也不慌,她有的是理由借口。
“公子夸奖了,老朽不过是懂些医理,会调理身子罢了,故而看上去,比较年轻。”白落幽云淡风轻地说。
眼前人仿佛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有怀疑什么,还淡淡点了点头。
“那你倒是有本事。”
随后二人无言。
白落幽将目光投到他背后的皮肤上,他背后的肌肤可谓是惨不忍睹,上面居然有无数条仿佛用刀割出来的疤痕,而且他好像是易留疤体质,疤痕留在身上根本就消不了。
看起来恐怖异常,要不是她凭借着自己多年针灸的经验,甚至不一定能够看出他身上的穴位。
她给他扎针的时候忍不住问他。
“公子身上的伤……是怎么起的?”
这些难道都是步惊澜造成的?
从前的他到底是有多暴力呀。
木辛夷皱了皱眉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
“医治之需。”白落幽随口一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怀疑她的话,随后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战场上,被人千刀万剐所至。”
千刀万剐这四个字光是听着,白落幽都觉得背后发寒,浑身难受。
“那人还真是好狠的心。”她忍不住的喃喃一句。
在遇到步惊澜之后,也时常听人说他从前有多么的狠毒,只是从未见过他的手段罢了。
一听此言,木辛夷的脸色瞬间一变脸上布满了阴霾和冷漠,琰曰,之间还含着滔天的恨意。
“是啊,狠毒至极,本宫就从未见过如此狠毒之辈。”他冷笑着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
光是听着,白落幽都觉得他恨不得把步惊澜角到嘴里给咬碎了,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