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幽道,“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可不能吃白饭啊!以后这两个人就归你养着了。”
长安登时瞪大眼睛,撅着小嘴戳了戳白落幽的胳膊,“娘,你又敲诈我。”
“那我就把他们送出去。”白落幽端起桌上的青釉白瓷,悠闲惬意的轻抿了一口。
长安鼓着两个腮帮子,轻哼一声,“我养就我养。”
白落幽缓缓将青釉白瓷放在身旁的桌子上,轻轻拍了拍膝盖道,“那成,你去找你彩莲姨姨,让她吩咐人去备两件合身的衣裳,让他们洗干净换上,然后咱们就回家。”
林子逸垂着头,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这个府邸这么大还不是他们的家……那他们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长安走后,白落幽的神情才略微严肃了些,她嗓音微沉,“长安说的不错,你们是因为朝廷税务重,才会被连累逃难至都城,我可以收留你们,但……如若让我查出你们不是清河郡的人,亦或者所说之话有半点造假,对长安不利,我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那好听却透着些冷寒的话回荡在耳边,林子琦打了个寒颤,林子逸攥紧自己妹妹的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请夫人放心,我们绝对是清河郡富商林家之子女,夫人尽管查,若有虚假,子逸愿以死谢罪,还有……长安小公子救了我们,还收留了我们,我们绝不会对他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闻言,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严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是慵懒惬意,“好,那就好好在王府待着,王府不会亏待了你们,去吧,去找长安,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林子逸牵着妹妹的手,正要离开时,却突然抬头看着白落幽,王府?
“你们是皇亲国戚?”林子逸眼中浮现些许痛恨,于他而言,自己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就是因为那个狗皇帝……所有跟狗皇帝沾上关系的人,都不得好死。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哦……算也不算吧!毕竟当今皇帝说起来要叫我一声皇嫂,怎么了?”
林子逸被愤怒冲昏了头,落下一句狠话,“我们不用你们收留,跟狗皇帝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好人,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他就牵着自己妹妹要离开。
白落幽诧异的皱眉,嘴角略略抽搐。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长安正巧跑过来,喊他们去洗澡,却看见他们两个一脸悲愤的要离开。
“你们干嘛?”
林子逸纠结的看着长安,他竟然被狗皇帝的亲人救了……
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怒气道,“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但不劳世子收留了,我们兄妹二人,就算饿死在街头,也不求你们施舍。”
长安的表情,此刻与白落幽方才的一模一样,他像是被雷劈了一眼,呆立在原地,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这么疏离了。
白落幽朝长安招了招手,“过来,池南王府不缺这两个人。”
“娘。”长安撇了撇嘴,难不成是他娘刚刚对他们说了什么,不应该啊!他娘不是这样的人!
池南王府?
林子逸神经一绷,南国的战神……
“你们是池南王的王妃和孩子?”林子逸咽了口口水。
长安点了点头,“对啊,我爹是池南王步惊澜,我娘是池南王妃白落幽,有什么问题吗?”
林子逸涨红了一张脸,他现在收回那些话还来得及吗?
他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皇亲国戚,根本没想到会是大名鼎鼎的池南王的家眷啊!
池南王在南国,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与那些皇亲国戚是不一样的!
“我,我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和皇帝一样,只知道剥削百姓……”
长安恍然大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想错了,我爹虽然有点严肃,但是他人很好的,我娘性子有点随意,但是也很好的,你们就放心留下来吧!”
林子逸怯怯的抬头看向白落幽,咬着下唇,半晌不说话。
白落幽勾了勾唇,淡淡的道,“跟着长安去洗漱换衣吧!”
林子逸红着眼眶,又跪到地上朝白落幽磕了个头,“多谢王妃不计较我的过错。”
等他们走后,隐在暗处的明花,出现在白落幽面前,他斜睨了一眼门外,低声道,“王妃娘娘,需要属下去查一下他们的来历吗?”
白落幽眼眸微动,嘴唇一张一合,“那倒不必。”
“王妃娘娘,属下怕他们是做戏。”
“瞧他们俩的样子,不似做戏,我观人这么多年,不会出错,他们说话条理清晰,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能说的清楚,眼中也有对朝廷的痛恨,而且我看他们脖子上挂的百岁锁,上面确实刻了他们的名字,清河郡有这样的习俗,不必查了,就让他们安心住在王府,跟长安也有个伴儿。”
“是。”
傍晚时分,皇宫的重重高墙上悬挂的六角信宫灯,燃起了点点烛火,天上的悬月时而藏在云层中,遮住光辉,时而露出身影,往宫中投落一抹光彩。
皇帝年少,宫中妃嫔甚少,甚至是可有可无,秀女倒是不少。
但此刻,到了宫禁,谁也不敢在皇宫中随意走动。
只听得见鸟儿的鸣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步惊澜大步流星的踏进梁公公给他准备的寝宫,他面色冷肃,散漫惬意的靠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屏退众人。
寒七站在他身侧,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没有旁人,也感受不到第三个人的气息时,才对椅子上的步惊澜点了点头。
旋即,步惊澜站起身子,从主位上走出来,躬身朝寒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王爷。”
寒七拧了拧眉头,撩袍坐下,他抬手干脆利落的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那张属于他自己的脸。
矜贵傲然,眉眼锐利。
步惊澜淡淡的靠在铺了狐毛的椅背上,手指随意的搭在金丝木制的扶手上。
寒七笔直的站着,也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骨骼下颔与步惊澜相差无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