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瑜茜还在自怜自艾,垂着头喃喃自语。
白落幽轻笑一声,“你真的爱他吗?”
迟瑜茜抬起头,目光极具恨意的落在白落幽身上。
“是你,是你,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步惊澜才会不爱我,如果没有你,他就是我的,我就能跟他一起,生个可爱的孩子,跟他一起,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迟瑜茜抱着膝盖痛哭。
白落幽淡淡的看着迟瑜茜,目光就像步惊澜看她一样淡漠。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如果没有遇到我之前,他选择了你,我无话可说,但我如今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你就不该动毁掉我家庭的心思。”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
白落幽继续道,“你说怪我,怎么一个怪法儿?”
她伸出一只手,风花将她搀扶着站起来,她化着的那精致的妆容,都已经几乎要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白落幽走到迟瑜茜面前,同样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朝那个被种下情蛊的男子看去。
“你看他,他以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受过训练的暗探,武功高强,反应灵敏,长得也还算看得过去,可他现在,痴傻呆滞,口齿不清,神魂不在,哪还有半点从前的样子。”
迟瑜茜看着那个男子,愤愤的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目的,是让步惊澜变成那个样子吗?”白落幽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勾唇。
迟瑜茜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我只是想让他对你一样对我,想让他这样优秀的人,也属于我,我没有想把他变傻,我只是爱他而已……”
“你爱他?呵呵。”白落幽轻笑两声,“你看那个男子,把他想象成步惊澜,如果步惊澜变成了他那个样子,你还爱他吗?”
迟瑜茜不相信的摇着头,她双手撑在地面上,脑海中浮现出步惊澜变成那个模样,浑身脏乱,流着口水,用猥琐的目光深情的望着她。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不,不,不要!”
白落幽被风花扶着站起来,“你不爱他,你连他最差的样子都接受不了,谈何爱?”
迟瑜茜猛的抬起头,瞪着白落幽那优美的下颔线。
“你胡说。”
白落幽垂眸道,“你爱的是高高在上,体面干净,永远发着光骄傲的他,与其说爱,不如说是爱那个皮囊,爱那个身份,爱那些所有身外之物,给他渡上的一层光。”
迟瑜茜像是被打击了一般,整个人疯狂的摇着头否认。
半晌,她对白落幽道,“那你呢?如果他变成这样,你还爱他吗?”
闻言,白落幽的目光幽幽的落到步惊澜的脸上,透过那层淡漠的容颜,她看了很远很远,看了许久许久。
而步惊澜就那样回望着她。
她没有说话,没有说爱,没有说不爱。
但步惊澜却好像是懂了。
六年前,在悬崖边,白落幽就给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说要死全家一起死。
六年间,他不就是个傻子吗?
可她扔就不离不弃,致力于治好他的脑子。
六年间,他不是池南王,也没有王府这样大的宅子,也没有产业,没有势力,紧紧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傻子罢了。
白落幽收回目光,垂头看着迟瑜茜,“这个问题,我回答与不回答都没有意义,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呵。”迟瑜茜冷笑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我必生所求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白落幽转身。
就在那一刹那,迟瑜茜突然起身,站在白落幽的身后,掐住白落幽的脖子。
步惊澜脸色骤变,那一直伪装出来的淡定和淡漠,顷刻不复存在,遭了,忘记告诉白落幽,迟瑜茜会武功了。
“娘!”长安朝前跑去。
迟瑜茜冷笑着道,“站住,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白落幽低头,脖颈处的手死死的扼住她的喉管,只要稍稍一用力,她这条命就交给阎王爷了。
长安的脚步停在原地,皱着眉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伤害我娘。”
迟瑜茜在白落幽的耳侧轻声道,“你看,你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一个那么爱你的丈夫,一个完美无缺的家庭,可是我呢?我生来,亲爹就被娘杀了,现在的父亲不疼我,母亲利用我,最爱的男人也利用我……”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的僵在原地。
玉绝尘看着此刻的白落幽,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不该来,现在好了吧!命都在别人手里握着。
迟瑜茜看着步惊澜道,“你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步惊澜目光一直落在白落幽的脸上,心跳都好像停止了一般,他薄唇轻启,“为了百姓。”
迟瑜茜眼眸一暗,喃喃道,“为了百姓,所以你知道,迟千臣和我母亲,背地里做了什么,是吗?”
步惊澜道,“是。”
迟太尉脸色一沉,“迟瑜茜,你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迟瑜茜看着迟千臣,眼中卷过彻骨的讽刺,“说什么……步惊澜,我再送你一份大礼,迟千臣,是南蛮迟家大族旁支,是南蛮皇室派来的细作,迟千臣想做南国的皇帝……”
说罢,她‘咯咯’笑了两声,对迟瑜千臣道,“爹,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学会了一首曲子,我去弹给你听,可是你把我的琴摔了,赶我出去。我在门口听到你说,贱人生的孩子也是贱人,不像弟弟妹妹,随你,日后是会成大器的。”
迟太尉脸色阴郁。
迟瑜茜眼泪漱漱而下,“原来,原来,我根本没有父亲。”
迟夫人目光复杂的看着迟瑜茜,她并没有说出,是她想做皇帝,她是南蛮前任圣女的身份……
迟瑜茜深吸一口气,对步惊澜道,“你不是爱她吗?那我就毁了她……”
步惊澜攥紧拳头,隐忍的道,“你想怎么样。”
迟瑜茜勾唇,一手抓住她的右肩,指骨收紧用力。
白落幽脸上一片冷汗,却紧咬牙冠,一声不吭。
“我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右肩有伤,看来伤的不轻啊……”迟瑜茜的力气越来越大,神情已接近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