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这批人,大家一起下地狱去吧!
最后,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洛池言笑晏晏的样子,嘴角挂了一丝苦笑,以后,再不能陪你了,请一定要珍重……
来的那帮人好像清楚地知道桥底下有人,走到一定的距离,竟然齐齐停住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迅速成形,却一个现出身形的都没有。
徐景轩心下骇然,这种素质,这种默契的配合,这帮人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倒更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
这时,一个很有点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听着应该是个中年男人,竟然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里面的,是冥王大人吧?哥儿几个呢,是奉命过来救人的……也不知道冥王大人现在还有没有力气动弹,但哪怕您还有一口气在,哥儿几个也是不敢就这么过去的……”
那人顿了顿,接着说:“所以,只能先打个招呼,您千万别拿我们当敌人,要是被您杀了几个,我们这些巴巴来救人的,要多伤心啊……”
徐景轩没在意这人的调侃,而是沉着一口气,将自己贴在桥壁上,冷静的回话:“徐某人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你们这群朋友,奉命,奉谁的命?要是不说清楚了,对不起,你们要过来还真要付出一点代价。”
那个欢快的声音马上响起:“您忒瞧得起我们,一点代价可拿不下冥王……不过,我们找过来也是费了劲的,现如今还得跟您打一架有点不值当,那我就跟您明说了吧……”
那人又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如何措辞,几秒钟以后接着说:“查尔斯。理查德您认识吧?”
徐景轩吸了一口气,疼得他一时间缓不过起来,过了几秒钟他才有力气说话:“我可不认为他会这么好心。”
一声响亮的击掌:“照啊!我们老大肯定是不愿意救你的,他巴不得你死呢,不过这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人铁了心想救你,老大不也是没办法嘛……”
有人铁了心要救他?
谁能说得动理查德家的主事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就算烧的神志不清,徐景轩也不敢想这样的美梦……
见徐景轩一直不出声,那声音有点不耐烦了:“到底信不信你好歹给个准话啊,说句实在话,要是您自己个儿就这么死了,我们也省事儿,老大也开心,不过现在可是下着雨呢,这淋雨的滋味可不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用英文说道:“三哥,你跟他费什么话啊,他现在说不定早昏过去了,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一个快死的……”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纷纷附和。
那个三哥笑骂一声:“小兔崽子,三哥做事还要你教?”
一群人有一顿嘻嘻哈哈,显然那个三哥人缘极好,又很有威信。
徐景轩眼前一阵发黑,打从出道以来,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不单要洛池求自己的情敌来救,就连这帮手下都是嘻嘻哈哈的全不给半点面子。
屈辱感激起了他满身的戾气,他将枪放到一边,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针剂,想了想,直接把那半管褐色的液体注射了进去!
吴歌早就跑到了桥洞最深处,团着身子坐在那里。
幸好这座桥的桥洞不是贯通的,否则腹背受敌,任他徐景轩再强也逃不过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如今没有后顾之忧,外面这群人又以为他已经是没牙的老虎……
所以,事情不是没有转机……
那针剂名字叫做弥留,在黑市上价格昂贵,而且有价无市,是行走在黑暗世界的人们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点希望。
弥留的作用就是可以激发一个人最后的潜力,用过这药之后,别管受了多重的伤,别管有多虚弱,都会马上恢复百分之八十的实力,就像弥留时候的回光返照一样。
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过了这段时间,轻伤的变重伤,重伤的就离死不远了。
徐景轩相信这群人是查尔斯派来救自己的,但这种救,绝对夹杂着侮辱,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
若是换个人,大不了忍了这一时胯下之辱,毕竟作为一个杀手来说,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可是,唯独查尔斯,唯独自己的情敌,他不能接受半点施舍,否则,以后他再没有资格接近洛池!
很快,他感觉弥留起作用了,伤口处变得木木的,心口处变得暖暖的,脑子也恢复了一丝清明,熟悉的力量感又充满了全身。
他如同狸猫一样四肢轻点,完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外面那群人还在肆无忌惮的调笑,好像想以此来确定徐景轩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
他摸摸怀里,那里还有几把薄如柳叶的飞刀,加上枪里的五颗子弹,也不知道够不够,只能听天由命了,废掉一个就算赚一个!
缠绵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大了,铺天的水幕倒挂,就像整个世界都要倾倒了一样,明白自己死期将至,徐景轩的心里竟然比任何时候都平静,他的步伐混入雨中,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
石桥的左前方有几块巨石,旁边零星着几颗树,那到现在依然继续着的冷嘲热讽就是从那边传出来的,树并不粗,依稀可以看到几道身影藏在背后。
徐景轩如同一道飘渺的鬼影,迅捷,却又无声,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
很快,他就接近了目标!
晚上还有一章せ書稥椚第Ж……
☆、第六十八章せ書稥椚第Ж沛莫能御
一个看面目特征好像俄罗斯人的家伙闲闲的靠着一棵树,脸上满满的都是讽刺的笑,说话最大声的就是他!徐景轩捏着柳叶刀,瞄准了他的喉咙——
一声闷哼,那个俄罗斯人倒地不起,他不死心的挣扎几下,却更是痛得叫了出来!
那枚小小的柳叶刀,准确的钉在了他的琵琶骨上!
那里的伤,并不会致命,但会让人立马失去行动能力,除非了尽快送去专门治疗,否则一身本事都别想剩下!
他想了又想,这群人大概也是替自己家老大不忿,但说到底是来救自己的,终归只是意气之争,一群踏着血肉尸骨爬到现在的汉子们,若是死在这里,太过不值……
他不想让池儿难做。
所以飞刀出手的瞬间,他终归只是钉住了那人的琵琶骨。
在俄罗斯人痛哼出声之前,几柄飞刀接连出手!刀刀不落空,刀刀钉在对方的琵琶骨上!大树后面的人纷纷倒地,一帮训练有素杀人盈百的雇佣兵,竟然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雨幕中,剩下的躲在石头后面的几个人一声怒吼,瞄准那迅捷如同灵猫的身影,一排子弹倾洒了过去!
徐景轩一步也不敢停,他如同一张绷紧了的弓弦,暴烈的弹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后面,将原本躲在那里,现在却已经受伤倒地的敌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这些雇佣兵极为硬气,尽管一个个痛的直冒冷汗,但除了刚受伤那一下哼出了声,现在却是一丝声音都没有。
铁血的男人之间,尽管性命相搏,你死我活的时候,却会产生一种诡异的惺惺相惜,徐景轩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激赏。
石头后面的雇佣兵看徐景轩转瞬之间就不见了,也都停止了射击,茫茫天地中,只剩下刷刷的雨声,干净,并且苍茫。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雇佣兵面目狰狞,咬着牙将腰上挂着的手雷拿下来,放在手边就要拉响丢过去,却被暴怒的三哥一下子打飞了。
“混蛋!没见那边还有几个兄弟吗?你是不是想把他们统统炸死?没出息的臭小子!”阿秀再不复刚刚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全身弥漫着嗜血的兴奋。
“冥王殿下好身手!我可是听说您先前受了重伤,如今这么活蹦乱跳的,该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您说您这是图什么啊,都说了大家伙是在救您的,为了一口气值不当啊……”阿秀眯着眼睛,喘着粗气开口。
徐景轩靠在树后边,知道这人是看出点什么来了,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拿下……若不是站在敌对面上,他还真有点欣赏这个满口京片子的三哥了。
呼了一口气,徐景轩淡淡的回话:“对不住你们了,但是冥王这俩字,从十几年前甩在地下世界上起,就没蒙过羞,我怕今天要真给你们救回去,以后我大概会把自己给憋屈死,所以多谢三哥的好意了,我受不起……”
阿秀三哥笑了:“甭管怎么说,多谢您手下留情了,我替这帮不争气的兄弟们谢谢您……您放心,若您死在这里了,我阿秀做主,把您的尸体运回去给那位看,顺便帮您照顾您师父的那根独苗;要是您侥幸剩下一口气,我会让您见上那位一面,然后给您修座漂亮的墓。”
徐景轩也笑了:“我先谢谢你了。”
“甭跟我客气,谁叫你投了三哥我的脾气呢……”
但听这些对话,说不定会以为是老朋友之间的聊天,两个人都是轻松的语气,甚至还夹带着一丝笑意。
可是,话音刚落,双方突然一起探出头来!枪声呼啸,瞬间掩盖了哗哗的雨声!
石头后面飞扑出来七个人,迅捷的身法,从不同的角度扑向徐景轩藏身的那棵树!徐景轩的眼神十分平静,就像一汪苍蓝色的湖,波涛汹涌都在底下,满满的都是危险!
他仅有五颗子弹!
随后,枪响了。
七个人倒下了四个,都是被打穿了琵琶骨!
而对面来的子弹太多,他尽量躲避,仍然中了两弹,一枪在大腿上,一枪在右胸!
徐景轩肆意的笑了,马上就要十分钟,他感觉到身体里面的力量像流沙一样,从脚底下迅速流走,那流沙带走了自己的水分,带走了自己的热度,也将带走了自己的……生命。
留下一颗子弹,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的扣动扳机……
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崩塌了。
远隔万里之遥的法国,洛池坐在秋千上,望着不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影,看着脚下绵延无尽头的金色雏菊,他心情很平静,但却控制不住自己走神。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想错了,也做错了。
却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查尔斯坐在几米之隔的一张摇椅上,拿着一本书,半合着眼睛,看几眼书,但大部分心神却是关注着秋千上的洛池。
干净漂亮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那种肆意的颜色,明媚的盖过了满园的春光。
查尔斯手上的书,赫然是一本古韵古香的诗集,他正在翻看的一页,是那首苏轼的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阳光下,查尔斯笑得很开心,如今自己就在墙内,墙内有秋千,秋千上有佳人,墙外的行人就羡慕吧……也只能羡慕。
看到洛池皱起了眉,眼底纠结起隐藏的纹路,不深,却足以引起查尔斯的注意。
他站起来,走到秋千旁,俯身吻了一下洛池的额头,带着温柔的笑意问道:“池儿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苦恼?”
洛池咬咬自己的下唇,苦思冥想着,几秒钟之后,他抬起头来,犹豫着说:“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查尔斯伸出手来,将洛池眉头皱起的纹路抹平,然后轻轻地推着秋千,温声安慰道:“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了,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你担着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洛池还是有点不安,“应该是很重要很重要……”
说着,他突然愣了一下,心口处好像空了一处,有一股隐隐的疼,并不尖锐,却是连绵不绝的隐生出来,让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抚上了自己的左胸。
他喃喃的说着:“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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