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空平安无事离开皇城,让原本着急等着看他被皇帝厌弃的人十分失望。
韩府内,韩术的大哥韩方收到消息时,气得砸碎了满屋子的瓷器摆件。
墟空那个虚伪阴狠的和尚,害死他二弟,竟然这么简单就被放过了,皇帝也是个昏庸无能之辈!他早就与弟弟说过,这天下本该属于圣教!就连皇权,也该在圣教的监督之下。
他剧烈喘息几声,气也撒够了,转头看向停在院子里的棺材。他出声喊来几个得用的下人,让他们抬着棺材去后院。
韩术与韩方兄弟二人并未成亲,家中人口简单,韩府宅院很深,后院常年不住人,连伺候的下人平日也不必过去打扫。
直到一个月前,韩方才开了后院,因为有贵客住进了韩家。
京中恐怕没人想到,此时本该在南疆的圣主已经提前来了上京,非但如此,甚至连圣物也一并被带了过来。
韩家上下,全都是圣教忠实的信徒,只不过兄弟二人对于裴氏皇族有不同的看法,韩术沉迷权势,更想要保留皇权,而韩方更想要强大力量,愿意为圣教铲平一切阻碍。
如今,弟弟死了,韩方心中如何能平。
但是他相信,圣主会帮助他,复活他的弟弟。
韩来到圣主居所外,打发了下人后,便默默跪在棺材旁。
片刻不到,门便打开了。两名容貌一模一样的圣徒从里面走出来,对韩道:“圣主请韩大爷进去。”
韩方赶忙起身,急切地向前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棺材。
那两名圣徒上前,将棺材里已经开始腐烂的韩术的尸体架了起来。韩方眼中当即闪过狂喜,知道今日所求,圣主很可能会答应。
大门关上,屋内隐隐有水声流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伴随着不知何种花香,汇聚在一起,让人闻到通体舒畅。
韩方沉迷于这种味道,甚至停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气。
他掀起珠帘,内室景象映入眼底。
屋子里被圣主以伟力改造过,原本精心布置的摆设都已经不在,屋子正中央,多出了一个方正的水池,水池四角有四头狰狞的青铜凶兽。
此时青铜凶兽大张着嘴,里面滴滴答答落下血水,汇聚在水池中。
一名身材消瘦,剃光头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盘膝坐在水池中。从后面,只能看见他后脑上刺了一条黑龙,龙头朝下,狰狞可怖。
在他身前,摆放着一具水晶棺。
棺中躺着一人,身穿暗红色礼服,容貌俊美,只窥见他的侧脸,都能够想象出他活着时候风光的模样。而此时他面上惨白毫无血色,闭着双眼,双眉斜飞入鬓,若非胸口毫无起伏,会以为他只是在沉睡。
圣教中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知道,这具尸体,就是圣教真正的圣物。见过他的人,都称他为圣尸。
圣尸是圣主在一处风水宝地中寻到的,不仅带着磅礴的力量,能够让圣徒一夜之间获得惊人的实力,还不朽不腐,无法被任何人或者法器破坏。
只要能够得到圣主的首肯,他弟弟定然能活过来!
韩方跪在池边,眼中闪着狂热,恭敬道:“圣徒韩方,拜见圣主。”
圣主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息,他站起身,转了过来。
圣主拥有一张很普通的脸,若非此时他站在血池中,恐怕很难有人相信,他才是圣教的领导者,这百来年间,圣教的发展与他息息相关。
他走出血池,两名圣徒立即上前替他更换了洁净的内衫,他垂眼看着韩方,声音和缓:“起来吧。”
韩方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之人。
圣主的目光扫过韩术的尸体,淡淡道:“我圣教,凡有所求必要付出,你可想好了?”
“韩方愿意为圣教奉献一切!”
“也罢,本座这里恰好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你弟弟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愿为圣主分忧。”
韩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而圣主也吩咐人讲韩术的尸体置于水晶棺下放的血池中。
见弟弟的尸身被安置妥当,韩方领了任务,匆匆离开后院。
他离开后,圣主凌空踏在血池上方,居高临下看着水晶棺中仿若沉睡的男人,眼神近乎着迷。
“多么庞大的力量啊,你生前,究竟是什么人呢?”
屋子里,只有滴滴答答的血液低落血池发出的水声,没有人会回答。
圣主看着这具尸体,陷入沉思。
一百多年前,他被墟空追杀,来到这个界只是巧合,本想短暂休息片刻便离开,谁知这么巧,他发现了这具尸体。
这具尸体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魔气,修士无法直接吸收,如果强行这么做,最后只会将自己炸得粉碎。
但是普通人吸收魔气却不会死,这种魔气通过凡人身体的过滤之后,就会变成可以吸收的力量。
多年来,他拼命发展教众,甚至不惜为他们展示圣尸的强大,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人越多,他就越强大。
可能是尸体散发的魔气阻隔了墟空的搜查,直到十几年前,他才找了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
他在这个界里,发展了海量了信徒,他们都是普通人。
他现在依然不是墟空的对手,但墟空,不敢对他出手。他的身前,挡着无数人的命。
自诩慈悲的墟空,从来不会伤害普通人的性命。就连在他看来,毫无必要去拯救的皇室,对方也愿意横插一脚。
千岁古佛钦点的佛子,竟然在凡间收了名女学生,只是为了延续皇室血脉?
圣主知道,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来了。
他很好奇,当墟空在意的百姓与他的学生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会怎么选?
就当是他与墟空见面之前为他准备的小礼物吧。
……
长宁偷偷溜出了宫。
昨日她父皇与皇后大吵一架,皇后被软禁了。
长宁决定将好消息分享给自己的老师听,所以她带着几名护卫出了宫。
去老师家里拜访,似乎应该先准备些礼物?
她站在上京城中最热闹的长安大街,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给老师买点什么见面礼。
听说有一家卤牛肉很好吃,但是老师不吃荤,所以她买了一斤,打算给自己加餐。
萃玉楼卖的几种头面款式都很新颖,每一种都想要,所以一起打包了。
老师并没有头发佩戴漂亮的头面,这些也要自己留下。
方氏绸缎庄新出了一种金丝染,大红的布料上金线时隐时现,漂亮极了。长宁将所有的金丝染布都包圆了,但老师从来不穿红色,他只穿白色袈裟,所以她的新裙子有了。
从街头到街尾,护卫手上抱了一堆东西,没有一种是属于送给国师的见面礼。
“公主,要不买些笔墨之类,国师或许会用到?”跟在她身旁的宫女小声提醒。
刚刚购物结束,长宁心情愉悦,笑眯眯道:“不需要,我是老师唯一的学生,他见到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宫女顿时一言难尽,所以您根本只是用国师当借口,为自己买东西吗?
虽然长宁外出时候特地换了低调些的裙衫,但走在外面,尤其身后还跟着几名高大的护卫,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来历不凡。
但凡有些眼色的,在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绕着走了,生怕碰到了,惹麻烦。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眼色。
她还在和丫鬟说话的时候,突然一对夫妇从街角冲了出来,朝着长宁撞了过去。
跟在身后的护卫瞬间出现在长宁身前,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被踢中的是夫妻二人中的男人,那男人被一脚踢中后直接吐了一口血,然后头一歪,没气了。
见有人死了,尖叫声此起彼伏,许多来往百姓将他们围了起来,对着长宁等人指指点点。
那名妻子也不说话,只跪坐在地上,抱着她男人嚎啕大哭。
长宁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她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周围的声音十分嘈杂,她还听见有人指责她当街行凶。
还有人在说那对夫妻可怜的。
可是,刚才那对夫妻明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却没有人提一句。
甚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错的是不是自己?她的护卫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公主,那对夫妻不对劲,我们需要先确认人是否是被踢死的。”刚刚踢人的护卫,在长宁耳边小声说。
长宁点了点头,可是她才刚上前,立即有人将她挡了下来,还指着她骂道:“你都已经把人害死了,还想干什么?”
“是不是要毁尸灭迹?”
“我就说那些官宦家的小姐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我看还是报官吧。”
“报官有什么用,他们肯定官官相护。”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将长宁挡了回去,不肯让她靠近那对夫妻分毫。人越聚越多,场面也越来越混乱。
这时,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她是长宁公主啊!”
一嗓子落下,周围安静了一瞬,随即更多的人挤了过来。
“公主杀人了!”有人喊了一声,随后更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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