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衙役和来旁听的百姓们都惊呆了,想不到真凶竟是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
众人看向素娘,素娘一脸死灰,丁喜亮把细节都说的那么清楚,她无言可辩了。
原本若只要细细推敲,认定乔烈杀人下药也是站不住脚的,她一个弱女子,一拳就打晕了,何至于在床上撕扯不停?
“田氏素娘,丁喜亮说的可是事实?”知县坐回桌案后,严肃发问。
素娘不说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本官问话,还不速速招来,难道想让本官用刑吗?”
“民妇无话可说,婆婆是我杀的,要打要杀,随大人处置吧。”
素娘转头看了眼乔烈:“想不到,还是没能治你的罪,老天真是不公。”
乔烈见她这么说,也上了脾气:“治了我的罪才是不公,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素娘露出一丝嘲笑:“我就知道,你根本认不出我,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奴隶,寒冬腊月,连件蔽体的衣裳都没有。”
“当时我们被奴隶贩子赶去定州发卖,你的马车经过,我跟妹妹上前去求你买了我们,你却一脚将我妹妹给踹倒,还骂我们脏了你的衣服。”
“乔烈,这件事你已经都忘记了吧?也是,像我们这样的奴隶,低贱的连猪狗都不如。”
乔烈微微皱眉,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就因为这事,你就杀了你婆婆来冤枉我?”
“你觉得是小事一桩,对我来说,却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仇恨,”
素娘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很冷静的在诉说:“因为我们求救不成,我妹妹被活活打死了,我命大,还剩了一口气,回头被卖给了最低贱的娼寮。”
她看着乔烈,突然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伸手一拉,竟然扒掉了自己的衣裳。
绿篱急忙捂住了冬青的眼睛,外面百姓发出一声惊呼,乔烈也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素娘的脖子之下,密密麻麻的各种伤疤,甚至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而作为女人象征的那两处,好像是被什么给割掉了,只留下了狰狞的伤疤。
“命贱如蝼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乔烈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能咬牙活下来,都是因为对你的恨意,”
素娘一步步走向乔烈,衙役们都情不自禁的往后退,离她远远的。
素娘也不在意,她就这么敞着衣裳走到了乔烈的跟前:“你当初,为什么就不愿意发发善心,买了我们呢,只不过几两银子而已,为什么就不能发一次善心!”
最后一句,素娘喊了出来,同时,她的手也抓上了乔烈的衣襟,眼中的恨意,真的仿佛是下一刻就要活活咬死乔烈一样。
乔烈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记起来了,那天,确实是我不对,但如果回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一样的做法。”
这句话,彻底让素娘疯狂了,她一巴掌打到乔烈脸上,乔烈也没躲,还伸手拦住了绿篱。
“这一巴掌,算是当初我见死不救的惩罚,不过也仅此而已,你的悲惨命运,不是我乔烈造成的,就算那天没有遇到我路过,你也还是奴隶。”
“知道那天你们有多少个奴隶吗?知道在你们姐妹来求救的时候,那些奴隶的眼神吗?你应该明白吧?我能救一个,两个,救不了成百上千个,若是那天我心软了,你们那么多人冲上来,下场悲惨的,就是我跟身边的人了。”
“你只知道怪别人不心善,你自己不也是个自私的人吗?怎么不想想别人会因为你们的举动得到什么后果?”
乔烈把素娘的手从衣襟上拽下去:“我不是圣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那不可能。”
“但你绝对是个蠢女人,为了报这个莫名其妙的仇,把自己未来的好日子都毁了。”
听到乔烈的话,素娘眼里落下眼泪:“什么好日子?那个婆子前些日子知道我不能生养,正准备再卖了我,我伺候了她这么久,她却要把我卖回娼寮里去,”
素娘嘴唇都在发抖:“我不能回去,可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要把我再卖掉,”
她看着乔烈的眼睛,抓着他的衣襟:“你说,我的好日子在哪里?”
“所以我说你蠢,该求救的时候不求,”乔烈再一次扯掉她的手,不准备跟这个女人说了。
“大老爷,你看,我都说你是冤枉我了吧?”
知县听到乔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脸上挂不住,
不过,既然乔烈无辜,那自然是当堂释放了。
素娘愣愣的,还在想乔烈的那句话,该求救的时候不求?
她的思绪飘回到昨天,如果重来一次呢?
她见到了乔烈,跟她说了实情,求他不要让婆婆卖了自己,或者,求他帮帮自己,这一回,他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素娘失魂落魄的被带下去了,丁喜亮也因为诬陷,做假证被定了罪。
这一件杀人案,总算是了解了。
走出县衙,乔烈看到乔威龙松了一口气,得知大伯是看到了乔威龙才找来,乔烈抱着马脖子一顿亲。
“真是老子的好宝贝,你可立了大功了。”
夸完了乔威龙,乔烈心里也有些触动,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是奇妙,兜兜转转的,总会有人在不经意的时候改变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只不过,有些是善缘,有些则是孽缘,不在结果到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难得有所感叹的乔烈,跟乔威龙亲近了一会,才看向黑塔大伯。
“大伯,您是来找我的?还是路过?”
“俺从宁州一路追过来,你小子跑的还真快。”
乔烈的情绪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咧着嘴傻笑:“害,讨生活嘛,对了,咱们先去把马车拉出来。”
一行人来到素娘家的院子,马车还里面,酒和藏在马车下面的烈焰刀都还在。
看着空荡荡的大宅,乔烈心里挺替那个田顺憋屈的,这叫什么事?
老娘为了给他娶媳妇,结果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媳妇也没了。
出了大院,乔烈才想起来问武近臣:“大伯,您来找我干嘛?该不会是馋酒了吧?”
“烈小子,跟俺回安阳吧。”
乔烈疑惑的抬头:“去安阳做什么?”
“你爹做了皇帝,哪有皇子流落在外的?”
“啥意思啊?大伯,皇上不是找到亲儿子了么?”乔烈没明白。
“那是个假的,你才是天虎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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