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和十九年,季冬。
距离长安城不远的银州的官方驿站迎来了一匹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年轻男子骑的是高头大马,小麦色的肌肤健壮有力。他身披羊皮大衣,脚踩镶银丝边的马镫,腰间乃是黄金狩猎纹蹀躞带,别一柄嵌红黄二色宝石的银月弯刀。乌黑的长发变成辫子披散在脑后,面纱遮住半个脸,深邃的眼窝嵌有一双漆黑的眸子,垂眼俯视人群时眼底泛起一抹幽幽的深蓝。
尾随其后的人亦是披发骑马,佩着长弓,高举旗帜,行进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前来迎接的大楚官员缩在锦袍内,捧着暖炉,冒着冬日凌厉的风向远道而来的贵客俯身行礼。
领头的男人则是倨傲地淡淡点头,冷声道:“我乃阿史那摄图,奉伊然可汗之命,前往长安。”嗓音毫无中原男子的清朗温雅,字字低沉威严,仿若粗粝的沙。
阿史那摄图,东突厥伊然可汗长子,年十九。
突厥,一个起源于狼的民族。而阿史那这个姓氏的本意就是高贵的狼。
两百年前,突厥人以对柔然的战争为契机,建立了突厥汗国。他们把控着大楚与外商的贸易要道,以肉和奶制品为食,住在帐篷内。不管男女老少,人人皆兵。
而万国来朝的大楚改朝换代也不过一百余年的历史。
这一百年,大楚与东突厥有战有和。和,多是和亲,譬如与已逝的老可汗婚配的永乐皇子。战,则是胜败平分。太宗曾踌躇满志地发动对东突厥的战争,结果耗时十余年,弄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突厥人的轻骑极其凶猛,手拿兵器如闪电般瞬间攻上,一眨眼就能冲散我方军阵,任凭你大楚再怎么兵强马壮,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甚至连叁年前晋王陆重霜挂帅征讨,也只是将这些个狼崽子逼退一步,使其龟缩草原,不敢再派兵骚扰雁门百姓。
此次乃是突厥战败后第一回向大楚发出交流意图,截至目前,似是友善的信号。
他们已落脚银州,不出七日,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将抵达举世闻名的万城之城po1八sんu.c哦m长安。
迎接的官员们不敢懈怠,急忙将这群远道而来的贵客迎入事先备好的住处。
阿史那摄图脱下羊皮大衣和碍事的面纱,露出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他的五官深邃迷人,鼻梁挺拔,薄唇高颧骨,微微眯眼时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这种凶悍的气质绝非那些富家子弟窝在院里舞刀弄枪能有的,而是扎扎实实上战场磨砺出来的。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热马奶,一饮而尽。
汉人安排的住处格外风雅。云榻绣屏、纱幔飘落,启窗见云雾,日暮苍山远。而落在蛮子眼中这近乎是一种无情嘲弄,是汉人一贯的傲慢姿态。
“少主。”侍卫单膝跪在他身侧。“我们的人已成功潜入长安。”
她是一个豹子似的女人,姿态矫健,粹毒的寒刀藏在马靴。
阿史那摄图听了,微微扬眉。
母亲此回派遣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干,竟提早他们一步瞒过守城的官吏,以胡商之名进入长安。
离开家乡前,他的母亲伊然可汗赐他顾鸿云一名,并亲自找来萨满高唱神歌为儿子祈福。
她将圣水洒在儿子额头,朗声道:“万能腾格里,请保佑我的儿子!庇佑他不受病魔的侵袭,不受风霜的阻碍,不受汉人的蛊惑!凡是他意志所向,便是我数万铁骑将踏平的地方!”
有了这层祝福,所有人都相信,这位骁勇善战的皇子将成功出使楚国。
“抵达长安后,何人前来迎接?”阿史那摄图问。
侍卫微微抿唇,嗓音带了些畏惧。“是晋王。”
“陆重霜?”阿史那摄图冷冷一笑。
她可算是他的老朋友了。
两人曾在雁门有过交锋,他因男子身份退居幕后指挥,而她亲自带兵迎战。那一战是阿史那摄图此生罕见的窝囊仗。她的长弓一箭穿心,快准狠,逼得人无法喘息。
“我迟早要砍下她的头祭天!”阿史那摄图冷哼一声,唇齿间有未散的血腥。
不,我们现在应该叫他的汉家名po1八sんu.c哦m顾鸿云。
被顾鸿云如此惦念着的陆重霜,此时正在尚书夏鸢操办的宴会上饮酒作乐。
乐师们鼓瑟吹笙,奏响琵琶。半裸的胡姬媚笑着赤脚起舞,白莲瓣似的脚上套着一对摇铃,胳膊上乃是金灿灿的臂钏,每每扬手便是一阵晃动的金光。
宴厅酒香弥漫,木炭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被喧闹的乐声、谈笑声掩盖,源源不断的热气与美酒烘得在场的宾客们面颊绯红。冷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只能在门外徘徊。
陆重霜就着小侍的手用下新切的鱼脍,默不作声地瞟向端坐赏舞的夏鸢。
因户部侍郎刘静阁之死,宰相夏鸢的地位瞬时微妙。陆重霜本计划拉拢她,以防其迫于形势投靠吴王陆怜清,不曾想她竟先行一步,遣人将请柬送至晋王府。
自孔圣的学说被定为治国安邦的最高理念后,历朝历代,无一不将“礼”与“孝”作为治理天下的必备准则。
君君臣臣、母母女女,再辅以仁义礼智信。
就算是改朝换代,在外举兵夺取皇权后,必须大肆批评前朝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令上天震怒、百姓受苦,以此彰显自己的政权合法性。在内宫变夺权,也要逼迫前朝的末代帝王起草退位诏书,争一个让贤的名头。
因此,举兵逼宫、杀姐逼母,永远是政变的下下策,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而与逼宫相比,联合宰相联名状告太子,以祖宗之法逼迫帝王废旧太女、立新太女,要划算得多。
不论是陆怜清,还是陆重霜,都想在朝堂上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酒到醉时,陆重霜悄然离场。
她撩起厚重的幕帘,寒风迎面而来,吹散满身的酒气。黑裘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绯罗贴金披帛拖曳在地。
微醺间,行至花园,天色沉沉。
陆重霜隐约听见假山处传来的隐秘声响,忍不住驻足。
呦,谁家的骚蹄子在这儿偷情呢,她想着,含笑掩面,是真有些醉了。
此时廊道另一头,有人提灯而来。
男子身着绀蓝色绸袍,腰配禁步,俨然一副大楚贵公子的派头。
躲在假山处窃情的二人似是察觉到了微弱的光,喘息声顿时弱了下去。
陆重霜放轻脚步,轻轻跃到他跟前吹灭了灯,在他开口想要行礼前猛然将他拉到怀中,葱白的指尖点上柔软的唇。
“嘘。”她贴在他耳畔,口中湿润的水汽吹进他的耳蜗。“莫要惊扰了他们。”呼吸间,酒香混杂着衣帛上的青木香,缓缓荡漾开来。
“惊了谁?”夏文宣低语,心脏砰砰直跳。
宴会上他一直躲在帷幔后观察这位未来的妻主,在她落在他面前的第一瞬,他便认出她来了。
“偷情的小老鼠。”陆重霜浅笑着拉着他的手躲到花园假山的另一侧,“别怕,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幽暗的月光下,两人靠得那么紧,好像要融成一体。
男女交合的声音近在咫尺,原先弱下去的淫言浪语声又重新高昂。
“爹爹肏我!好舒服!”女子尖叫起来。
男人低低笑着,“正君明日几时回来?”
“午时,午时!我要给爹爹生孩子!”
“大点声,你要给谁生孩子!”
“给爹爹生孩子,只给爹爹生孩子!”女子道,“我是爹爹的骚货,我要吃爹爹的阳精!”
夏文宣抬头看陆重霜一眼,变了脸色。
他夏家一向自诩治家严明,竟然在晋王面前出了此等败坏门庭的腌臜事。
陆重霜眼眸低垂,戏谑地对夏文宣道:“宴上盯了本王那么久,现如今尾随出来就为听这个?”
“您知道。”夏文宣往她身上贴了几分,意图躲避耳畔的骚浪之言。
“夏鸢之子夏文宣。”陆重霜刮了下他的面颊。“不难猜。”
她是沙场出来的人,躲过无数冷箭,什么人在偷偷观察她,她一清二楚。
假山那头的女子闷哼着喘息着:“爹爹想肏的时候就来找我!要去了,要去了!”
夏文宣紧紧握拳,红晕从白皙的面颊缓缓渗了出来,一滴汗珠从脖上慢慢滑落。陆重霜侧脸吻上那滴汗珠,舌尖舔舐着肌肤,留下暧昧的水渍。他身上有好闻的木香,克制雅正,丝毫不惹人厌。
夏文宣眯起眼,捂着嘴发出一声诱人的喘息。
“殿下可要以正君之名来娶我。”语落,他忽然捧住陆重霜的面颊吻上,捉住她的舌,讨好地含在嘴里吸吮,舌尖一点点地搅着它舔。
陆重霜撩起裙衫,双腿间的那朵小花被一个吻逗弄得满是蜜液。她探出另一只空余的手,在他下身鼓起的那块打圈儿。
“尚书之子,自然是本王的正君。”她温声道。
(碎碎念分割线)
男主们出场完毕,男配们遥遥无期。
女主除了五个男主还有别的小妖精。五个男主从打天下就跟在女主身边,感情戏也最多,其余男人们没有男主的规格待遇。
ps:用心搞阴谋,用脚写床戏,说的可能就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