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柔端着空掉的药碗从老将军院中出来。
两三日未见的柳惜月迎面走向她。
“少夫人!”
善柔面露意外之色。
“柳小姐!这几日可是又去了长仙城?”
柳惜月行礼,依旧是笑得温柔。
“惜月这两日身体有些不适,未曾出七琴小楼。”
“噢,今日可是好些了?”
“确是好些了,便想着与你一道去看看将军。不过我好像来晚了。”
秦天下与京洛云,挽手并肩走来。
“谁说晚了?”
“爹、娘!”
“惜月见过老将军和夫人。”
京洛云如往常一样,待她客气有礼。
“有心了起来吧!”
柳惜月抬头,目光十分自然的看了眼夫妇二人。
“老将军风寒如何了?”
秦天下看向她微微点头:“嗯,多谢你关心,已无大碍。”
京洛云:“惜月,昨夜我梦见你娘了。你也是个苦命孩子,若是不愿回月溪山,在府中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柳惜月面色微滞,一惯如模子的脸上,终是有了些细微的情绪。
“谢夫人!”
京洛云:“你娘与我曾义结金兰,有何好谢的。”
柳惜微微咬唇低头未语。
京洛云:“小柔你与柳小姐多说说话吧!”
“是,娘!”
夫妻二人远去,柳惜月才抬起头来。
善柔偏头看向她:“柳小姐是不是想你母亲了?”
柳惜月勉强笑笑摇头:“惜月身子未好透,就不打扰少夫了。”
直到她背影完全消失,善柔才收回目光,转头却见春枝仍痴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傻丫头,想什么呢?”
春枝挠挠头:“小姐,这柳惜月明明不是好人,为何不揭穿她。春飞姐姐夜探那晚,便是最佳时机。”
善柔敲敲她脑袋。
“有长进,都知道最佳时机了。”
拆穿!现在拆穿,又如何得知她受何人指使。必竟以她个人的立场,及两家过往,复仇的动机并不成立。
春枝见她不答,心中虽疑惑,却也是守规矩的丫头,只乖乖跟在后头,未再多问。
春飞大刀阔斧的走进院中。
“小姐,玉昭王府近日未再广寻医修罗,但江湖中仍有不少高手在寻。”
善柔:“让他们寻吧!若非必要,此人将沉于江湖浪涌之中。”
“春飞明白。”
“边境可有消息来?”
“属下来正是要一并禀报此事。门中传回消息,将军已于昨日午时,把火赤极归还给碎魂。想必此时已在回程的路上。”
善柔知其平安,心中大石瞬间落下。
“如此便好。”
“门中人还传回万毒老鬼突然对外宣布闭关半载。”
善柔凝眉,此人虽未与他面对面交锋,却对他的毒熟悉。这样的人,最好是此生皆闭关不出。
“这害人的老东西,不出来就是造福江湖了。”
春飞赞同的点头。
主仆二人话未谈完,便有人来了。
“少夫人!”
这甜软的声音,不是高蝶衣么?
循声看向院门外,果真是她。
“高小姐,何事?”语气淡淡,大有不喜之意。
高蝶衣:“太夫人说你上回给的易眠丸,甚是好用,想问你再讨些去。”
善柔盯着她看,这帮子女人,又想作什么妖?
“那高小姐是来找我取的?”
高:“蝶衣只是传话,这就回去了。”随即盈盈一拜,折身离去。
春飞一时之间还有些摸不清情况。
“小姐,她们想做何?”
善柔,有的人真不是你远离,她就不出现。
“去看看就知道了。春枝取两瓶易眠丸。”
今日主仆三人刚进丹苑大门,就见秦灵儿与吕氏等在那里。
“嫂嫂!”秦灵儿满面笑容迎上去。
善柔对她没什么意见。
“嗯!”
“今日梨花开得正盛,祖母她们都在那边,我和三婶带你过去。”
吕氏笑了笑:“小柔近日身子可好?”
善柔看着她虚与委蛇的脸,回了个假笑。
“甚好,多谢三婶关心。”
“自家人,不必见外。”
几人进得梨园,就见太夫人与高氏等人,正在亭中赏花吃茶。
善柔想到婆婆的银号每月出银子,养这些废物,心中就莫明生出些不爽。
“小柔来祖母身边坐。”
善柔:“见过祖母、二婶。”
高氏脸皮也是厚,她似乎把那日药铺开张之事都忘了。
“都是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礼。坐坐坐!”
善柔将易眠丸递给太夫人。
“祖母,这是您要的易眠丸。”
老太太伸手接过,遂捧着她手,仔细端祥。
善柔感觉自己似被苍蝇叮上一般,极不自在。
“哎呀这些日子,养得真不错。”
“谢祖母。善柔还有些事,这便回去了。”
老太太抓着她手不放。
“哎,你一个娃娃家,哪有那么多事。坐,陪祖母说说话。”
善柔受够这虛情假意,却也不想撕破脸皮,不想累着婆婆。于是她在一旁坐下,老太太这才松手。
高氏‘嗯嗯’两声之后,缓缓开口。
“小柔啊,八海药铺近日可好?”
善柔凝眉,看来还是为油水一事。
“嗯,甚好,有医仙之徒坐堂,铺中生意很是红火。”
婆媳三人对视,高氏清清嗓子。
“近日有药商登门拜访,说是八海重新开张后,就再未向他们采买过药材。可是换药商了?”
善柔点头。
“换了。铺中药材皆换了新药商。”
“这是为何?”高氏压着心头火。
善柔心中冷笑,这怕是去问人家拿回扣,没得手吧!
“他们以次充好,要价还高,不换留着作甚?”
婆媳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沉默之中。
“祖母、婶子,善柔告辞。”
话落不等三人回话,便与春飞春枝离开了。
身后传来茶杯碎裂之声。
高氏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大房是铁了心,不让我们薅点油水了。”
吕氏摇头:“此事急不得。这善柔看似柔柔弱弱,反倒比那京氏更难对付。”
太夫人叹气,当初大房立出去时,也是划了近半数铺头出来。无奈身边人皆不会做生意。年年也只是收得些数目一般的铺面租银。
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文官,奉?虽说不少,可这一大家子,吃穿用度下来,这公中便无多少银钱可余。
老二、老三家儿子、女儿,皆到婚娶年纪,更是需要银钱。
这药房油水捞不了,当真是如同嘴边的肥肉,看得见吃不着,心痒得很,嘴又馋得慌...
“无论如何,要想法子从大房那边弄些银子。”
高、吕二人:“母亲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