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试戏。
路星站在哪儿,背靠树干目不斜视的看向那女人。
“这场戏你们都看过剧本了吧,要把离愁的哀痛给表现出来,心上人即将北伐出征,这个情绪波动一定要大。特别是路星,你在这方面多注意一下。”候导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说道:“先试戏,然后就正式开始拍摄。”
看那女人走到自己近前,路星弯下腰贴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开口道:“自从听了上次的说教后,你点醒了我。”
夏亦微微侧身,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管我这钱是从我爹身上摇下来的,还是西北风刮来的,但这就是资本,这点资本能捧红别人,它也能毁了你。”路星双手插在口袋里,勾起唇角轻佻的笑了笑,“还有,我不是从女人身上找存在感,而是那些女人从我身上找快感。
改天你试试,我的尺寸包你满意。”
一番话说的极其猥琐露骨,他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夏亦不动声色,斜睨了他一眼,声音嘲讽的道:“尺寸?这年头绣花针也敢拿出来显摆?”
没算准她会这么说,路星咬牙切齿的道:“他妈的是不是绣花针你见过?”
“没见过。”夏亦双手抱臂,薄唇微勾的道:“要不你就现场掏出来,让大家共同鉴定一下,展现一下自己的雄风。”
路星笑了,“夏亦,你他娘的真够~骚。”
“谢谢夸奖,要论骚很显然还是路少胜一筹。”夏亦淡淡开口。
候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刚准备正式开拍,肩膀就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就看见一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陆北屿朝片场中心的女人看了一眼,然后朝候导比了个手势道:“候导,方便不方便进一步谈话?”
“方便!当然方便!”候导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两个人走进房间,陆北屿坐在沙发上含了一支烟,刚想摸打火机,便见那男人一脸殷勤的将打火机点燃送了过去,他微微眯起眼睛,借火吸了两口。
“候导,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实话说,我想砍了路星。”陆北屿言简意赅,“这部剧是我迈进影视圈的第一步,投资这部剧也是对候导的信任,但这前期选角上……”
他微微一顿,把烟灰轻轻弹进烟花缸里,继续道:“这几天我也来剧组实地考察过,他这哪里是拍戏,分明是将这剧组当成娱乐所了。”
陆北屿吸了一口烟,轻轻呼出,空气中瞬间烟雾缭绕,不等人有开口的机会,他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明白候导的顾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昨晚我已经将l影视公司的股份收购,马上就会通知助理把收购文件送到候导手上。
关于日后长期合作的事来日方长。”
话到这儿已经说死了,候导只能点头。
陆北屿把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抬眸说道:“还有件事,剧组里的夏亦,以后还请导演多关照。”
候导推了推眼镜,满脸错愕的开口道:“请问陆总跟她是……”
“我跟她自幼相识,多照顾几分。”陆北屿从沙发上站起身,站起身朝外走,手在握上门把的瞬间却微微一顿,回身说道:“还有什么吻戏、床戏、亲密戏,最好能借位借位、能替身就替身。”
这话说到这儿,傻子才听不懂他的意思。
……
陆北屿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见那边战火正旺。
此刻正寒风凛冽,但她却站得笔挺,看来气势未减分毫。
看她明显占上风,他便靠在一旁慢慢的抽了支烟。
“夏亦,我调查过你,你那个好父亲据说吃喝嫖赌样样都干吧?”路星看自己明显占不了什么上风,便将杀手锏使了出来。
话音刚落,就感觉那女人始终不咸不淡的脸上起了波澜,眉眼锋利似剑的突然刺过来,带有十足的攻击性。
看她的反应,路星就知道戳中了这女人的痛点。
路星靠在墙壁上,眯起眼睛笑了笑,“所以说,你他妈凭什么硬气?”
夏亦冷冷的盯着他,猛然抬膝,在男人最致命的地方狠狠顶了一下。
这招来的猝不及防,路星丝毫没防备,痛的弯下腰身体蜷缩起来,很快就出了一头的冷汗。
“再敢说一句,打的你断子绝孙。”夏亦放下一句,早就没耐心跟这渣滓纠缠,转身离开。
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才停下脚,心烦意燥的感觉烟瘾有些犯了,她抽出一支烟含进嘴里,然后在身上四下摸打火机。
这时,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呲’的一声,一簇小小的火光从身侧亮了起来,以及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响起,“找这个?”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夏亦的身体一僵,然后转过身。
陆北屿站在她身后,看她眼眸中瞬间闪过了多种情绪,愤怒、惊慌、无措…
夏亦快速地定下情绪,一手微拢那簇火光,含着烟凑了过去,刚要点燃,这男人的手一松,将火灭了。
夏亦微微一皱眉,抬眸看向这男人,却感觉他伸手随意将自己嘴里的烟夺了过去,然后噙在自己嘴里,微微偏头点燃,吸了一口呼出了大片烟雾。
透过缭绕的白雾,冲淡了两人的视线,待烟雾缓缓散去,夏亦看清了他的脸,这男人眼眸淡漠如初,然后将烟夹在修长的指间,开口道:“这个,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以后少碰。”
夏亦静站了一会儿,突然将他指间的烟重新夺了回来,深深吸了一口。
陆北屿皱起眉,劈手抢了过来,直接掐断,随手丢在脚下。
“陆总。”夏亦抬眸,不吭不亢的看他,“我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我感激你,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你能干涉我。”
陆北屿眉头轻轻一皱,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由她发泄。
夏亦脾气暴躁,口无遮拦,能说的不能说的通通说了出去。
话抛出去之后,气氛安静了一瞬,夏亦倒是先冷静了下来,她凭什么要对别人发火…
还有瞧瞧那句话说的,跟没良心的狗似的,吃了别人几块肉之后,还要反咬一口。
夏亦低头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那个意……”
刚说了一半,就感觉一只大手重重的压在了自己的头上,“既然已经冷静下来的话就跟我出去。”
夏亦跟随在他身后,看向他的背影,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走出来的时候,薛孟就满脸担忧的走上前,上下将她打量了两眼道:“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感觉有点头痛。”夏亦开口。
“肯定是昨天染了风寒,跟导演请个假,还是身体要紧。”
薛孟刚音刚落,就看见那男人抓住她的手,然后淡淡的撂下了句话:“我先带她走了。”
说完后,也不等他回答,兀自拽着她离开。
夏亦任由他拉着,这男人一路上都薄唇紧抿,走得极快,她勉勉强强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车边,他拉开车门,语气不容置喙,“上车。”
夏亦坐了进去,看他上车之后伸手放了音乐,瞬间悠扬的曲调传出来,挤满了车厢。
车在道路上稳稳行驶,夏亦靠在椅背上,把头侧向窗外。
那些最不愿意被翻出来的记忆又重新见了天日。
她的童年,其实也曾经拥有过美满,令人羡艳的家庭。一切转变的开始,就是因为一场工厂爆炸,自己的父亲在那起事件里毁了容,从那之后一切就变了。
家里没日没夜酒气冲天,充满了哭喊、殴打。
小时候的夏亦总觉得,这场爆炸把自己的父亲彻底变成了怪物,但是炸毁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心。
她靠在那里,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不眨。
陆北屿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想去哪儿?”
“喝酒。”夏亦回。
“好。”
很快,车停在了北岛酒店前,陆北屿下了车,刚要绕过去替她拉开车门,就看那女人已经戴上了墨镜口罩打开车门自己走了出来。
两人在停车场坐电梯直达顶层,夏亦跟随在他身后,看他打开房门。
房间装修雅致,倒不是过于富丽堂皇,而是那种看上一眼就让人很舒服的格调,一侧铺满了全景玻璃,是欣赏夜景的最佳视野。
夏亦站在落地窗前朝外看了会儿,忽然门铃响了起来,那男人走过去打开门。
“陆总,您要的酒。”
“放下吧。”陆北屿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看那两人将酒放下之后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刚倒了一杯,就见女人端起,仰起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他摇头笑笑,身体朝后靠在松软的沙发上,轻轻晃了晃杯中液体,仰头抿了一口,算算照她这个喝法儿,用不了几杯就能老实。
果不其然,没废多少功夫,就看她动作明显迟钝了不少,白皙的脸颊早已染上两抹绯红,她散漫的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一只手端起酒继续仰头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手一松,酒杯掉在地毯上,洒出些许。
看她弯下腰去捡杯子,陆北屿握住她的手腕,开口说道:“差不多了。”
她抬眸,浑身软的跟水似的,一双媚眼微挑的说道:“差的多。”
陆北屿轻轻一笑,将她拉起按在了沙发上,“再喝的话,你刚才喝过的全部计费了。”
“计费就计费,真以为老娘喝不起。”夏亦爆了句粗,然后认真的看了看瓶身,想了下市价,又伸出十指掰了掰,然后说道:“好贵啊。”
她语调软糯,跟个孩子似的,陆北屿愉悦的勾起唇角。
此刻夜幕降临,正是华灯初上时分。
透过落地窗外面霓虹犹如星河,头灯的暖黄色光芒笼罩下来。
静了一会儿,陆北屿就看自己身旁的女人胸膛微微起伏,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他放下酒杯,拉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拽,手扣上她的后腰,想把她放到床上去睡。
却不想,这女人在此刻倏地睁开了眼,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暧昧,距离近在咫尺。
她媚眼朦胧,犹如星子飞溅,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了他片刻,然后带了点鼻音的开口,“你是不是想睡~我?”
陆北屿微微一愣,扣在她后腰上的手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