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嘴上说的是当不得真,可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让萧翀光不去多想?
萧翀光不仅是多想了,而且是想了许多。
萧翀光看着良妃,“还有什么,一并说了罢。”
良妃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无非都是女人之间的事情,陛下这又是何必呢?而且现在不也是挺好——”
萧翀光紧接着,就将婧嫔的事儿说了。
良妃微微一愣,脱口而出:“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么?”
萧翀光挑眉:“此话怎讲?”
刚才他也不过是试探一说,却不曾想,果真有内幕?
良妃犹豫再三,只含混了一句:“之前她怀孕,恬妃倒是先知道些。不过,并没有声张——”
萧翀光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忽然就明白了婧嫔对陆挽棠的芥蒂在何处。
恐怕还真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萧翀光再想想今日……一口气就这么堵在了胸口。
他没想到,陆挽棠在宫里,竟是成日面对的这些东西。
萧翀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良妃看着萧翀光那样,只当是没看见,却故意感慨一句:“妾身倒是有些佩服和心疼恬妃。才多大年岁?就被逼得如此能干,又如此体贴旁人。只可惜,却不是人人都记着她的好的。“
良妃说着,倒真有几分感慨了:“不说旁的,将来小公主这里,妾身便要她对恬妃孝顺些。若是没了恬妃,她哪有如今的日子?”
萧翀光听着这些,心情更加复杂。
随后,他便留下一句:“既是如此,那你便多帮衬帮衬她。”
说完这句,他起身就走了。
良妃也不莫名,反倒是微微一笑,送了他出门去。
随后心情颇好的又去看小公主了。
萧翀光一路回了沉月宫。
陆挽棠正和萧承瑞两个在那儿看大蝈蝈。
这是王朝恩在花园子里逮着的,用个小笼子装着了,挂在小架子上,可好玩。
南边可没有这么大的蝈蝈。
陆挽棠第一次见,还有些稀奇。
萧承瑞也是第一次玩,拿着个小草叶子,戳得不亦乐乎。
陆挽棠和萧承瑞那么凑在一起,虽说不像母子两,却也莫名的有些亲热劲。
更有些温馨。
萧翀光站在门口看了好几眼,陆挽棠便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抬起看过来。
待到瞧见萧翀光,登时脸上就露出笑来:“陛下回来了?”
随后她又招呼萧翀光过来看大蝈蝈。
萧翀光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当即便是和颜悦色的指着大蝈蝈,说起自己小时候顽皮的事迹来——
萧翀光小时候自己还亲自抓过,还特意让人给上供过。
很是顽劣。
为了这个,还挨过打。
萧承瑞一听挨打,立刻就蔫了,悄悄把手里草叶子藏起来。
萧翀光瞧得分明,忍不住乐了一下,随后伸手婆娑一下他的大脑袋:“放心,父皇不打你。改明儿,你要是字写好了,朕还叫人给你买几个好的送进宫来。”
萧承瑞一下眼睛都亮了:“好!”
说完还伸出手来,一脸郑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父皇不许反悔。”
萧翀光伸手指了指陆挽棠:“你恬母妃给做见证。”
萧承瑞这才放心了。
然后萧翀光便以时辰不早为理由,叫人带着萧承瑞去睡了。
萧承瑞心满意足,自然也没多留。
待到他走后,萧翀光看向陆挽棠,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无限怜惜的抚着她的背脊。
陆挽棠自然莫名其妙。
不过仍旧是乖顺的靠在他胸怀里,任由他搂着。
“回头你过生辰,好好办一回吧。”萧翀光忽然开口,说了如此一句。
听着萧翀光声音从头顶传来,陆挽棠还有些惊讶:“不是还早么?”
今岁的生辰,早就过去了。
再要过生辰,那就要等到来年海棠花开那一阵了。
萧翀光笑笑:“倒也是。”
说完了就没了下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没多说,她也就没多问。
有些话问出口了,也不合适。
第二日,萧翀光若无其事的上朝去。
陆挽棠先是去内务府那边,问各处分的粽子准备好了没有,得知粽子已准备好了,可粽子盒却没送来。
粽子盒,是内造府的活。
这个并不在后宫里,所以只让总管来回话。
眼看迫在眉睫,陆挽棠自然也是皱眉,立刻叫人去找了内造府的管事来问话。
内造府的总管却没来。
一问才知道,竟是死了。
吊死在了自己屋里。
内造府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出现这种情况,陆挽棠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道:“本宫过去看看。”
说完之后,一面往外走,一面又叫人赶紧去禀告萧翀光一声。
这样的事儿,可是大事儿了。
不过,陆挽棠虽还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却隐隐猜到,恐怕这个事情,又是和自己有所牵连的。
一路到了内造府,陆挽棠还没下轿子,就听见闹哄哄的。
王朝恩大喝一声:“恬妃娘娘在此,尔等还不肃静!”
于是这才安静下来,没人再议论纷纷。
只是陆挽棠下了轿子环视一圈,却也不难发现,这些人面上,全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
陆挽棠往正堂上一坐:“其他管事呢?”
一个内造府,一共两个管事。
一个是总管,一个是副总管。
总管出了事儿,副总管应当在罢?
结果这些人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有人过来说一句:“副总管前几日被人打了,骨头都断了,如今在家养伤呢。”
陆挽棠一听这话都要气笑了:“还真是巧得很。”
顿了顿,她也是干脆:“那就将管做粽子盒的那个小管事叫来。”
内造府管的东西可多:做家具,做首饰,做各种器具,瓷器,都要管。
所以底下又分了许多衙门。
分别都是不同的类别。
不多时,一个有些精瘦的男子就过来。
一看见陆挽棠,立刻就跪下去:“娘娘,真不是我们的木匠不干事儿,而是上头给的木料就没给够!还有那螺钿也是——”
那样子,诚惶诚恐的,唯恐陆挽棠怪罪的模样。
陆挽棠却听出其中猫腻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材料不够?”
否则,她也没说是什么事儿,这头自己倒是明白得?
那精瘦的管事愁眉苦脸的:“一开始就知道了。从前都是料子富裕,剩下了就退回库里去。可这一回,短了有三分之一!”
陆挽棠不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