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夫人重重一顿龙头拐杖,气不打一处来:“陛下要的是一份贴心!夫妻夫妻,同为一体是夫妻!既嫁过来,就该满心是丈夫!为何?只因夫荣则妻荣,夫衰则家败!你们一个个想的都是什么?”
避嫌,避祸,利益,好处,未来。
可谁满心都是萧翀光了?
一个男人,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活得是如何憋屈?
萧翀光心头盼望,这些女人,又有几分明白?
怕是一个明白的都没有。
卢国夫人说这么多,无非也是心疼萧翀光。
其他人也都罢了,多少都被启发,而孙皇后此时,却只面色狰狞:“本宫曾经为了救陛下,是如何奋不顾身,您都忘了吗?”
“若不是为了陛下,本宫又何至于生不出嫡子!”
“况且那也是陛下不肯多要庶子!也不肯多去别处!本宫难道少张罗了吗?若本宫真心存妒忌,本宫何必让陆氏承宠!”
这话好似也有几分道理。
可卢国夫人摇头:“你当初让贵妃承宠,是为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且问你,梅妃和当初陈嫔怀孕,是怎么怀孕的?”
“本宫无愧于心!那也是为了陛下!”孙皇后半句也不肯承认自己的私心:“那个药,本宫自己也吃过!”
顿了顿,想起这个事儿来,孙皇后还冷哼一声:“大皇子生母当初,为了陷害本宫,叫人送了药给本宫,又算什么?死后还不是风光大葬!”
对于孙皇后这样的混账话,卢国夫人也是笑了:“你现在一口气撞死了,我也给你风光大葬!你和一个死人都如此计较,可见心胸多小!”
孙皇后一口气噎住。
良妃不厚道的笑了。
梅妃脸色也古怪。
长孙婉幽深的看孙皇后,也不知心头是怎么想的。
“本宫要见陛下。”孙皇后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陛下国事繁忙,这件事情先且搁置。”卢国夫人却懒得理会,只冷冷看住了孙皇后:“先将皇后送去温泉行宫,软禁起来罢。”
卢国夫人如此一句话,叫所有人都愣住。
尤其是良妃,更是失望。
良妃还以为,这一次定能叫孙皇后再不能翻身,可是现在……
卢国夫人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的神色都是收入眼底,心头微微有些失望。
到了这个时候,竟依旧只有陆挽棠考虑最周全。
“带走罢。”卢国夫人也懒怠多说。
都是各人的造化。
她说再多,旁人也听不进去。
孙皇后自然不肯,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如此结果。
卢国夫人看着孙皇后闹,神色一派冷淡:“你今日就是撞死在这里,我也得将你棺椁停在温泉行宫,过了这一段时间再发丧!至于陛下,也那时候你才能见着了!”
“识趣的,就自己乖乖去,否则——”
孙皇后没想到卢国夫人竟如此狠,一时愣住。
画扇轻轻拉了一把孙皇后的袖子:“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如今好在还不是废后。
只要人还在,总能再见陛下的。
孙皇后咬咬牙,到底平静了。
卢国夫人且叫众人都散了。
随后自己去屋里见陆挽棠。
陆挽棠瞧着卢国夫人有些眼圈发红,知她心头难过,也就强撑着难受耐心劝慰:“姨母何必伤心呢?事已至此,您若身子再出了问题,那才叫陛下担心呢。”
卢国夫人看陆挽棠憔悴的样子,苦笑一声:“也唯有你是个明白人。”
到底是经历了些事儿,看破了许多东西,才能活得明白。
孙皇后这样的,看似聪慧大气,可实则却并不曾经历生死大事,兴衰荣辱,所以很多东西,根本不明白。
陆挽棠觉得自己当不起这一句夸奖,“姨母这话让人羞愧。”
“你方才,为何那般劝我?”卢国夫人擦干眼泪,到底平复心情,问了句心头疑惑。
陆挽棠笑笑:“虽说手法如出一辙,但下毒一事,现在也不适合闹大了。陛下为国事已是很烦心了。”
现在闹大,只恐怕折腾出更多事情来。
“况且真真假假的,是在也是闹不清楚。”陆挽棠轻声劝一句:“现在暂且息事宁人,暗地里再叫人彻查。另外,为了国家安稳,也当忍耐一些时日。”
越是如此,知道内幕的人,才越是觉得孙皇后连个普通宫妃都不如,实在是配不上那凤冠。
卢国夫人颔首:“就这么办吧。”
紧接着二人又将魏叶叫进来,着他不必跟萧翀光说太多,又让他弄人手来调查这件事情。
至于孙皇后被送去温泉行宫的事儿,也让萧翀光不必多想。
而陆挽棠这头安危,卢国夫人也说放在自己身上,让萧翀光不必忧虑。
事实上,萧翀光根本没功夫多想多管这个事儿。
知晓卢国夫人管这个事之后,萧翀光直接就放了心:“既有姨母过问,朕再不担忧。”
随后就真没再过问这个事儿。
毕竟立太子,召见大臣,就已是让萧翀光需得连夜忙碌了。
光是起草立太子的诏书,就需得好好商议,又叫了礼部的人来准备宣诏。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之中。
此事儿对萧承瑞十分重要,只是他却懵然不知。
反倒是偷偷在晚饭后,溜过来看陆挽棠。
萧承瑞如今刚好点就这么折腾,也真是让陆挽棠哭笑不得:“你这样折腾,回头也不怕你父王打你。”
萧承瑞摇头:“父皇打我我也甘愿。”
“恬母妃,你难受不难受?”萧承瑞说着说着就哭了,眼眶红红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都是我不好。连累了恬母妃。”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怎么就认为是自己连累了陆挽棠。
陆挽棠忍不住一笑:“怎么就成你连累本宫了。本宫难受,你也不知劝慰,还哭成这样。倒叫我劝不劝?”
萧承瑞于是就慌忙去抹眼泪,用力之大,让陆挽棠都有点儿发慌:“轻点!别弄掉了疤!”
结果萧承瑞一抹脸,看了一眼手指头,讪讪的给陆挽棠看:“已是掉了。”
陆挽棠惊了一下,忙凑近去看,果然看见他鼻梁一侧有一个粉红色的坑,里头嫩肉都能看见。
陆挽棠倒吸一口凉气——完了,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