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知道reid被救回来之后会是这种样子,我当时绝不会把他一个人原地放在那里。什么教训,什么气愤,什么玩笑,又怎么抵得过reid他本身对于我的意义?我也开始反省,有的时候是不是他表现的脾气太好,从不生气,以至于我无限制地挑战他的底线,对于玩笑,对于他的态度,总是那样没有分寸地由着我自己的脾气。
人总是这样,会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有恃无恐,也会在自己喜欢的人身后患得患失。
我不知道当我看见reid被dave叔叔带回来时脸色煞白的样子,原来准备调侃的表情破碎成了什么模样,我在其他的人脸上都看到了同样的表情,担忧和后悔。
reid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将头狠狠地撇了过去,并不像是气愤,也不是冷战似的漠然,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和惊慌。我看着他的双手夹在dave叔叔的肩膀上,那双细瘦的胳膊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就像是大病一场的惨白,整个人像是面条一样瘫软地靠着别人,剪短了的头发遮不住他大部分的脸,露出来的皮肤就像是洗澡一般被汗水打湿。
我的耳朵里面听不到dave叔叔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不对,是我的余光,我的眼睛里已经满是那张闪躲的脸。我用我最快的速度走过去,却发现我几乎没有力气移动我的双腿,那短短的十来米,对于我来说,漫长过我走过的任何一段路途。
“spencer?”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我这样轻微而又小心翼翼的语气,微弱地就像是一吹气就会击碎我眼前这个男人。
reid并没有抬起头看我,事实上,在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刹那,他狠狠地颤了一下,两颊上的汗滴被这剧烈的颤抖抖落。还未等我的手扶上他的肩膀,他的下巴就忽然无力地搭在了dave叔叔的背上,歪在一边,整个人失去了动静。就如同死了一般。
我尖着嗓子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音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reid人事不知地歪了过去,他滴落在我手背上的汗水像是冰块一样,将我的手给冻住,整个人只能呆滞地看着他。
man反应很快,不知什么时候就从我的身后窜了过来,从我的身边带过一阵温热的风,却吹得我生凉。他将手放在了reid身上,揪着眉测了测reid的呼吸和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睑,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没事,他昏了过去,emily,马上叫救护车。”
“他没有明显外伤,也不像是什么病发病的症状,好像是吓坏了,不要等救护车了,我们直接开车送他去医院。”dave叔叔像是已经大致检查过reid的情况,作为去将reid带回来的人,他比其他人多了解一些。
其他的人拥着man,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打横抱起reid,拍了一下带愣在原处的我的肩膀,力道轻得和他的形象完全不符,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微不可闻地嗟叹了一声,也跟着man他们走了,整间屋子只留下我和emily。
“没事的,没事的,他只是吓到了。”emily就像当年遇见我的时候紧紧地抱着我,就如同我还是当年那个看起来无比稚嫩的孩子。我闻见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却不像以前一样令我感到安心。她小幅度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后背,安抚中带着一丝担忧:“别哭了,ethel,说他没事。”
我的脑袋迟缓地转动着,脸上僵得就像一块石头。我根本感觉不到我是否在流泪,不止脸上是冰凉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块肌肤都像被泡在冷水里。可笑的是,我不仅仅是因为reid的昏倒,他的失措和害怕、受伤而倍感心疼和惊慌,我更为他对我的态度而感到透骨的冰凉和难过。他害怕我?为什么?还是说他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我感到愤怒?我忽然记不起就在几分钟之前的他的表情,如同隔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让我无法从他的眉毛,从他的眼角,从他鼻子皱起的情态,从他嘴巴张合的动作去判断他的心。我慢慢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背,reid的那一滴汗滴似乎还残留在哪里,我就像慢慢推开那层粘腻的汗水那样摩挲着,就如同能够感知他那一刻的感受。可惜,我的手背上,只剩下我自己渗出的绵密的冷汗,留给我的是不断变冷的体温。
承认吧。
我只是不像爱自己一样爱他,所以才能那么开心地放纵他一个人留在狭小的衣橱,所以在他昏倒的时候在内心深处骚动着的是害怕他讨厌我的情绪。我可以为他主动走向他,可以为他受伤也感觉不到疼痛,可以为他屈辱地注射那一罐药剂,也许有的时候,我甚至可以为他献出生命也说不定,但是,我无法为他放下我那一颗丑陋的利己的心,我爱他,因为我爱他;我爱他,因为,他········爱我。多么卑鄙!
我责怪过他的口无遮拦,我愤恨过他的畏缩不前,我对他每一次停滞不前的情感感到由衷的疲惫,可是我忘了,我········不是他。过的顺风顺水的我无法知道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是怎样度过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在一个唯一一个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母亲罹患精神疾病的漫长岁月里,这个羸弱而又敏感的灵魂是怎样面对他根本不擅长面对的人群。我曾经见过的校园暴力,那个被挂在足球门柱上的瑟瑟发抖的孩子,也许只是冰山一角,他的每一次眼神闪躲都意味着曾经受过的伤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无法否认,当我认为自己被他深深伤害的时候,他最先伤害的,是他自己,而他的目的,却是想要保证没有任何人因为他收到伤害。
我该怎么去爱他?
“医生说初步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进一步的报告要等一周之后才能出来。”man站在病房的外面,按着我的肩膀,他看上去像是放松了许多,但是脸上的汗水还没擦干净,整个人冒着热气,站在他的边上可以感觉到一股股热意散发过来。“hotch他们刚刚离开,reid已经醒了。医生说可以进去看看。”他没有问我这两个小时到哪里去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就如同我这个病人的女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眼睛里全是理解和安抚。
“我知道,emily已经过去了。你也去吧。”二十分钟前,emily接到了hotch的电话,已经了解了reid的情况,而且因为在adam的房间里发现了疑似作案工具的绳索和异装用的女裙,所以赶去警局准备连夜审问adam,所有人都对他憋满了火气。或许还有一些迁怒。我看了看淡蓝色的病房门,并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舔了舔自己干涩起皮的嘴唇,还能尝到一丝腥味。我对着man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声音凝重地保证着:“我来照顾他。”
man看了我一眼,浓黑的眉毛皱了皱,叹息般的吐了一口气,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想太多,reid只是吓着了,谁也不想这样,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他侧过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病房,眼睛里带着细微的担忧,脚掌在地面上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他是个男人,很快就会好的。”他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我说,还是对他自己。
其实我并不明白reid到底是怎么了。我在早上的时候明明检查过他的身体,衣衫完好,面容舒展,就那样安静的睡着,只是有一股特殊的几乎可以忽略的乙醚的味道,我还特地用酒店的湿毛巾在他的面部擦了擦,散开了一会衣橱,保证没有残留的乙醚挥发物。我在这两个小时里,让远在bau总部的garcia进入了fbi里面的职员档案,也并没有发现reid有什么幽闭恐惧症之类的疾病史。可越是这样,也越让我不安。他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强烈?为什么对我会有逃避感?
我就像一个精分患者,不断地自我鞭挞,又不断地猜测苦恼,反复的不安和内疚让我的脑袋浑噩一片。
深吸一口气,我轻轻地敲了敲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个关节敲击着冰冷的房门,发出清脆的响声。可是,并没有人回应。
是睡着了,还是········
我的心颠了颠,像是被一根柔软的皮绳慢慢勒紧。慢慢地将手放上把手,动作缓慢的如同气结的老叟,闭了闭眼睛,平缓自己的呼吸,将把手顺时针转动,咯嗒一声打开了这扇6点8英尺的门,静止隔绝着的门。
他在装睡。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这样的拆穿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快慰。
reid的演技并不好,更确切的说,他的演技烂透了,他完全做不到自然平和,眼珠飞快的转动着,哪怕隔着闭合的眼睑,我也能看出他的慌张。不停翕动的睫毛和他愈发苍白的脸让我完全不敢上前推“醒”他,一场无比拙劣的戏目却让人无法鼓起一丁点儿勇气去拆穿。
我默默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其实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这样平静地看着床上的reid。我听见手机不断的震动,贴着裤子口袋不停歇地传来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尤为突出。
不知道是手机的震动声,还是我专注的眼神,让躺在床上那个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装睡的男人更加不安。他放在被单外面的手指蜷缩抖动着,手背上凸显出一道道明显的青筋。喉结小幅度的上下滑动,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睁开不停翕动的眼睛。
“我曾经听人说过,‘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spencer。但是你总要有‘醒来’的一刻。”我实在忍受不了这安静到让我发狂的凝滞,哪怕他对我这次过分的恶作剧感到愤怒,也要给我一个道歉和悔过的机会。我知道我这次是在是比较过火,但是这样躲闪的行为已经不完全是生气可以解释的了,我感到有一丝异常,即使我在这种内疚和后悔的情绪之中,也能迟缓地感觉到reid的表现和他的性格不太相符了。前两个小时,我一直停留在reid昏倒的后悔和后怕中,一时间满脑子都是自己迟来的反省,却忽略了其中的诡异之处。“我很抱歉,spencer。我不应该头脑发热地将你留在衣橱里。这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要这样不理我,好么?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就不会感到疼痛?ethel?”过了好一会儿,reid才发出声音,但是却将脸转了过去,紧紧地闭着眼睛,不看我。他嘴里面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刮疼了我的耳朵,以一种完全不像他的方式。我看着他死死地揪着淡蓝色的床单,苍白的手在皱褶中青筋暴露,他的声音极力冷淡,却带着颤音。
“········spencer?”我皱着眉,说不出话,紧紧地盯着那个表现奇怪的男人。
“你和当年那些把我绑在球门柱子上的人没有区别。”reid将头转了过来,猛的睁开眼睛,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冷静地看着我的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眉头微微地皱着,即使他努力地绷着表情。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那张满是破绽的脸。
“我说,你和harperhillman没有区别。你知道我说的是谁。”reid连音调都没有变化,他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我,眼睛发红,鼻子微微攒动,对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着。陌生的像另外一个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背后一凉,双手无力地搭在腿上,却极力地坐直了自己的背脊,整齐地将两手慢慢地交叠在膝盖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演戏,在拙劣不过的演技。我不知道reid到底怎么了,不知道这20个小时内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绑架和被关在衣橱里这件事情可能会使他受到一定的惊吓,但是,这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上一次被tobias绑架他也没有表现出这样刺人的一面。我原以为他会对我生气、愤怒,但是这样冷淡咄咄逼人的reid,却是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不,事实上,是可以表现得这样伤人的reid,是我从来没有直面过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这些都让我感到无比的难过和········愤怒,虽然首先戏弄他的我可能并没有了那个资格。
“没什么。”他终于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就像强逼着什么似的,左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眉骨,然后再放下,微微湿润的眼睛再次盯着我的,抿了抿嘴,刻意淡然:“我们分手吧,分手。”他重复着自己的话,加重着,就像对他自己强调一样。
“这就是你想说的么?”我几乎都要被他的话逗笑了,不得不说他真的激怒我了,我死死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血腥的味道,舔了舔唇瓣,笑着看向他,“分手?你说分手?呵呵,是你在医院里面说过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和我一直在一起,现在又在医院里说要和我分手,你以为是首尾呼应么?”我讥诮地看着眼角泛红的reid,嘴巴比他更加咄咄逼人,“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说谎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你为什么有要摸自己的眉骨,建立视觉阻碍,为什么话语重复,不断上扬?你当我是白痴么?”
“那你就没有说谎么?”几乎是在同时,reid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撑着身子开始质问我,他抖动着自己的肩膀,扬着自己的下巴,垂下嘴角,身体却不自觉地快速地向后靠去,“你说你认识mattherond,你说你是他的学姐,可是你明明是在拉斯维加斯读完的高中;你说你看见的caesarbentley的车牌号,但是garcia在街角的录像里明明看见他的车牌被涂抹过;包括mrsodin、johnsummers········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关系和奇怪又准确的信息,你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说谎么?你从来没对我说过实话,又怎么要求我不说谎?从一开始你就隐瞒着一切,并且从来没有准备和我分享。”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想说的话,是么?你憋了好久了吧。”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冰凉的双腿感觉到微微的疼痛。我将所有的表情收敛,滑下来的过长的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我这才发现,因为reid失踪的事情,我今天早上赶过去的时候根本忘记了梳理头发。我俯□子,冷冷的看着reid的眼睛,绷紧了自己的嘴角,“那么,看着我,你再说一遍,你要和我分手。”
“分手。”reid愣了一会儿,连空气都被凝滞住了。半晌,他才抖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喉结上下滑动,紧咬地颌骨在脸颊深处抽动,盯着我的眼睛,表情冷淡却遮不住痛苦,“我说,我们分手。”
“很好。”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不知为何却感到无比的平静,甚至伸出手,将reid头上凌乱的棕色短卷发温柔的理理平顺。“记住,spencer,这是你说的。”我直起身子,在椅背上摸索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来得及带上包。颤抖了一下,慢慢地收回了手,转身走向了大门。伸手握住把手,却感觉比刚刚进来的时候更要冰凉。我停住了身子,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三下,侧过头对着reid的位置,却不看他的脸,就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如果我说我一直隐瞒的秘密就是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正直的drreid,你能相信么?”
我没有等reid说话,或许他也没有话可以说,转动把手,拉开门径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直到刚刚更新才发现上一章根本没法出去_(:3∠)_
无节操终于买到了电脑····凑钱买到了电脑。
好吧,我又成了负资产。我明明是刚刚买过的人啊,五一节是送别人东西么?
于是这次买了另外一个牌子,希望可以转转运。
拖了好长时间才更新·········
一定有很多人想和小可爱分手。。。。。。。
可爱:你够了!!!
这一章不是虐,是的开头,并不是画风不对。
下一章r宝就sb了·····
好了,诸位可以猜一猜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是突然中二,还是被adamooxx···(这个:-d当然不可能·····吧),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其实我觉得可以猜得出来。
ps:猜对了就给红包~~~~
附图:分手吧,这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