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偏头白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锋芒毕露并非言好?”
“呵呵,我自是知晓锋芒毕露并非全然言好,但我却觉得此四字与你妹子今日的作为分为契合,你可别装傻不知,我言的不是贬义而是褒义。”言罢,不待容渊言语,燕愈修又继续道:“你可知你妹子这般作为是何缘由?”
“自然是有原因的。”容渊颇有些自豪道。
翰林书院的传承历来无人质疑,作为燕国的第一书院,自书院初建以来便坐拥崇高地位,连燕国皇室都将之无可奈何。千百年来,从无学子敢同容卿这般“指责”集考的不足。
不可置否,夫子们身在其中或许看不到集考存在的漏洞,然必须集考的众学子却理当清楚。正如容卿所说,并非所有学子都喜文不喜武,然而他们却无人有勇气站出来言语,今日容卿做了这第一人,作为兄长的容渊自然十分自豪。
“如你这般说,以往倒真是我翰林书院的不是了。”欧阳月半真半假道。
“容卿不敢,容卿此番言语并非指责,无非是将心中所想全然道出罢了,若所言不妥,容卿歉然。”容卿话音落地,随之朝欧阳月等夫子作辑一礼,便是为自己的言行道歉了。
少女不卑不亢的模样,惹得男子席上一众朝臣暗自点头。女子席上,那些个惯会闲言碎语的亲眷妇人们,也不禁对容卿的所为心存赞叹。
唯独南宫司音一人,看着容卿的所为涨红了眼眶。
“哈哈哈。”欧阳月笑得畅快,朗声道:“你这丫头当真了不得,罢了罢了,你所言确实有理,这般看来,进入内院的名额又要添上几人了,如此,你可满意了?”
监考夫子忙出言制止:“山长,这着实不妥呀。”
欧阳月大手一挥,道:“无需多言,这般甚好。”
山长都如是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多言的道理,于是乎,翰林书院进入内院的名额上又多了几人,南宫司音,叶知秋……等皆在名额中。
翰林书院三年一度的集考就此结束,容卿一如前世般大出风头,不同的是前世的风头带来的都是骂名和灾祸,今生的风头至少就此刻而言,带来得则是称赞和荣耀。
丞相府嫡女容卿,以一种极其抢眼的势头,瞬间闯入了金陵贵族们的视线,虽然行事带有些许狂傲和心计,也同时让众人明白她容家人的秉性——孤高傲冷,高高在上全是胡诌,虽说性子委实冷清了些,但骨子里的气度展露无遗。
容卿抬头看了眼仍有些刺眼的天空,心中酣畅淋漓。
此刻集考圆满结束,她才敢笃定重生不是黄粱一梦,前世她集考作乱,今生终于能将这罪孽填平,真是太好了。
“容卿……”南宫司音扯了扯容卿的衣袖,面带踌躇。
容卿半眯着眼享受着阳光的洗礼,浅浅应了一声:“恩?”
南宫司音道:“谢谢你。”
容卿闻之缓缓睁开眼睛,再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才慢慢转头看向南宫司音,勾唇露出一个极美的浅笑,“若不是你骑射不凡,我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可奈何,所以,你无须谢我。”
南宫司音听得认真,眸中泪花闪闪,扑哧一声笑道:“便是我骑射不凡又如何,若不是你倾心助我,我怎会有进入内院的机会,无论是文类四艺亦或是骑射,都是因为有你,我才有机会的不是吗?”
“嘘~”容卿伸出食指压在南宫司音的唇上,狡黠的眨了眨眼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南宫司音被唇上的触感惊得一颤,随即回过神来,狠狠擦了擦快要溢出眼角的泪花,郑重的点了点头。
容卿继而道:“如此你便速回镇远侯府,将入内院的好消息告知你娘亲,想来她定会欣喜。”
南宫司音幡然醒悟,忙道:“容卿所言甚是,我便先回府了。”说罢便迫不及待提着裙摆,小跑着随人流朝明伦堂外而去。慌慌张张的模样惹得容卿好笑不已。
“窈窈。”容渊从男子席上走了过来,
容卿浅笑着迎了上去道:“阿兄。”
“适才阿兄答应梅夫子去将藏书楼的书卷整理一番,窈窈自个儿先回府可好?”容渊一边伸手替容卿拿去青丝上不知何时掉落的花瓣,一边柔声言语道。
“阿兄去整理便是,正好容卿想在书院中走走,以前从未细致观察过书院的景色,当下正好。”容卿仰头笑得可爱。
容渊宠溺的点了点容卿的额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将锦瑟带上,等晚些时候阿兄再来寻你。”
“好。”容卿乖巧的点头。
梅夫子管理翰林书院的藏书楼,藏书楼共有三层,里面装的全是翰林书院历年来收集的书卷,书卷品种繁多,以奇闻异事游记为最,是以很受学子们喜爱,故经常被学子们拿去续读。
因为学子频繁翻阅,所以时不时的需要整理一番,若有损坏或者丢失的书卷,需要即使抄录和寻回。
待容渊走后,容卿便去停放马车处寻来锦瑟,一起朝外院求知堂走去。
锦瑟方才便从那些离去的人口中听到容卿的所为,心中好是一阵自豪,此刻跟在容卿身旁,激动问道:“小姐,你真的得了三个甲上吗?”
容卿闻言眉间一挑,收回正欣赏沿途风景的目光落在锦瑟身上,语气带着丝丝揶揄,道:“怎的,莫不是你小瞧了你家小姐?”
“锦瑟怎会不相信小姐呢,锦瑟这是太激动了。”锦瑟摇头晃脑说得一本正经。
锦瑟面上有些小得意,她与自己小姐一同长大,小姐才学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区区集考着实不在话下,倘若不是柯媛媛将棋局扰乱,恐怕小姐还不止得三个甲上。要知道小姐最最喜欢和擅长的便是棋,断然没有输给别人的道理。
容卿同锦瑟正嬉戏,却在这时,一声轻笑从行廊尽头传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提步朝前走去,便见行廊尽头的凉亭内,红衣美人正低眉顺目注地沏茶,青丝不羁的披散在后面,光滑柔润犹如上好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