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气得肝疼,不明白这个情景为什么又重演了,上辈子弟弟是这样,这辈子哥哥也来一次,我该说我艳福不浅吗?尼玛,这样的艳福我还真消受不起!
“你走吧。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拉开房门,眼睛不看他。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姜楼已经穿好衣服走到我面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衣服,问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不答,我怎么可能告诉他那种事?
他仍不放弃,执着地追问:“告诉我。”
“说完你会走吗?”
“我要知道,告诉我。”
我心想说不定他知道后反而会死心,沉默了许久,才勉强说出口,“……他才是攻。”
话刚出口我就忍不住红了脸,果然这种事情说出来还是太羞耻了……
姜楼僵住了,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喘了口气,终于红着眼问:“……为什么?”
我垂眼,“他怕痛……”
一声短促的呜咽声,竟让我听出无限悲凉,姜楼捂着脸,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我僵硬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干脆沉默到底。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姜楼哽咽着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梁少东,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我愿意把我的心脏移植给他。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他说,“如果手术成功,我还活着的话,你陪我走完剩下的时光。你知道的,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我有极大的几率死亡,就算手术成功,我也活不久,你顶多陪我一两年……不,几个月,只要几个月,你陪我几个月,换他一条命。”
“我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有谁能比我更适合他?而且,我的心脏,很健康。”
他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进灵魂深处。
“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
“不。”我说。
他泪痕未干,脸上的表情却变了,微翘的嘴角带着一股诡异的笑意,一双眼睛黑不见底,恍若重生,看得我心里一紧。
“等到他快撑不住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会等你的,少东。”
我看着姜叙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震惊。
刚刚那副样子的姜楼和以前的姜叙太像了!怪不得我一开始竟认不出他,除了昏暗的光线干扰了我的判断,还有他的气质、动作神态……已经完全和以前的姜楼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的姜楼是一只白兔,那么现在他的,则变成了一只会咬人的狼,而这只狼,向我抛出了诱饵,并且似乎笃定我会上钩。
姜叙姜叙姜叙……
我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走向姜叙的病房,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姜叙,你快点醒过来……
我快要撑不住了……
姜叙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入秋。
他在床上躺了太久,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只能勉强靠着我,喝点稀粥。但是他能轻声细语地跟我说上几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每天就围着他转,为他擦身,洗衣,喂他吃饭。正是因为清楚他清醒的时间是多么宝贵,才会无时无刻不想陪在他身边。有时候摸着他泛着青色的唇,心里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我总是忍不住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吗?
姜叙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更多时候他都是半昏迷或者沉睡,这是他的心脏不堪重负的信号。
陆虎依然在寻找,然而有用的消息并不多。
我越来越沉默。
如果不是李明突然找上我,我几乎想不起还有“上学”这个东西。
“梁少东你tm有病!手机不见了你不会买个新的?!换卡号不会说一声?!我tm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李明逮着我就一顿好骂,“要不是我走了个后门帮你先交了学费,你就被退学了!”
我恍惚了一瞬,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谢谢……钱我会打到你账号上……”
“我tm在跟你说这个?!”李明一副恨不得打死我的样子,“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又是姜叙那混蛋吧,我早就跟你讲过,跟他在一起就没好事,你偏不信我……”
“他可能……活不久了。”我说。
李明一下子就卡壳了,骂人的话堵在喉咙口,硬是给他吞下去了。然后他慢吞吞、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我就看着他。
他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道:“梁少东你别哭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起来了,就好像那眼泪憋了太久太久,终于憋满了,找到裂缝了,然后就排山倒海地往外泄,怎么止都止不住。
李明无言地把我往他肩膀上一摁,啥也没说。
我哭得山崩地裂,眼泪鼻涕全糊李明衣服上,像是要把这些天的委屈和恐惧全哭出来……哭到最后终于无泪可流,这才打着嗝慢慢冷静下来。
我一停下李明就满脸嫌弃地把我推开,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一大块水渍一脸生无可恋。
我顺手又抹了一把鼻涕上去,带着鼻音说了句“谢谢”。
李明叹了口气,“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我和李明坐在医院外面的塑料椅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倒了出来,李明一边听一边“卧槽”,等听到姜叙为了救我挡枪中弹进医院,他又开始叹气。
“……讲完了,就是这样。”我清了清喉咙,鼻子还堵着。夜晚的温度有点低,虽然我穿着长袖,手臂上仍然冒出了细小的疙瘩。
“我觉得你俩的经历能拍成电视剧,巨雷巨狗血的那种,名字就叫霸道少爷爱上我之类的,收视率肯定高。”李明吐槽了一句,然后问我,“那现在情况是怎样?只能做手术了么?还有多长时间?”
我沉默了一会。
“……医生说,最好在一个月内找到合适的心脏。拖得越久越不利。”
“我觉得……这种事没法子,只能走黑的。”李明皱眉。
“我知道,陆虎已经尽全力在找了,可是……”我猛地想起姜楼来,顿住了。
“怎么?”
“……没。”
“唉。”李明叹气,“我帮你注意注意,多问问这方面的朋友。不管怎样,你至少要回趟学校说说情况吧,上学期你已经休学了这么久,这学期要是再休学……”
我烦的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明天我去找辅导员问一下能不能再请假吧……我要陪着他……大不了,就退学吧。”
李明冷笑:“行啊你梁少东,为了个男人大学都不上了是吧,真有出息啊你,我告儿你,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要是敢给我退学我非把你给削了。不开玩笑。”
我沉默。
“办法是人想的,就算你想不出,你男人想不出?姜叙背景不是挺大么,你让他帮你一次怎么了。你个猪脑子!”
我哑然,“……我不想再这种时候还用这种事来烦他。”
“你tm就是傻缺!二逼!”
我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像已经离不开这玩意了。
“给我来根。”
我和李明叼着烟,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夜晚的医院安静得可怕,昏暗的树影映在雪白的墙上,森冷的很。
“你和师姐,怎么样了?”我问。
李明笑了一下。
“她怀上了。”
我吓得烟掉在了裤裆上,眼睁睁看着裤裆被烟烧出了一个洞。
“少东,我快要当爸爸了……”
我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一时五味陈杂。
“什么打算?你们还没毕业。”
“没事,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先领证,毕业再办婚礼,孩子生下来,我们养。”
我很欣慰,感慨中带着点担忧,“经济问题怎么解决?”
“这个我有办法,你别操心。”李明把燃尽的烟屁股扔到地上,青涩的脸庞仿佛在这一刻变成熟了许多,“等小孩生出来,你就是他干爹,怎么样,够意思不?”
我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我伸手遮着眼,悄悄擦掉。李明没看见,他正出神地盯着手机屏保看,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真好啊……
如果我和姜叙也可以这样……如果…如果…………
…………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没有如果。
回到病房的时候,姜叙意外地醒着。见我回来,他眯起眼睛,表情有些委屈。
“你去哪了?”
“在外面坐了一会。”我笑着捏捏他的脸颊,“醒了多久?怎么不叫护工?别乱动,我给你倒点水喝。”
“跟谁?”他不依不饶。
“李明,跟他很久不见了,聊了两句。”我拿着水杯凑近他的嘴唇,他皱着眉躲开,“不想喝。”
我揉揉眉心,把水杯放下,不明白他又在闹什么别扭。从前几天开始,不,确切的说是从他醒来开始,就一直在跟我闹脾气,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问他,他也不说话。而且,他闹脾气也就算了,生病的人最大,我哄着就是,只是他有时候跟小孩子没两样,为了故意气我而做出一些损害他自己的事情,让我很是头痛。
“你到底怎么了?好不容易我们俩在一块了,就不能好好的吗?”我低声道。
一听我说这话,姜叙眼眶又红了……得,又委屈上了。
我叹气,“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出去,免得又惹你不开心……”然后作势起身离开,果不其然下一秒手腕就被紧紧攥住。我回头看他,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反握住他的手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这次他没有躲。
我极尽温柔地用舌头描绘着他的唇形,他嘴唇太干了,甚至有些起皮。姜叙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分明是沉醉的模样。我捏住他略显尖细的下巴,轻而易举地滑入他的口腔……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的嘴唇已经被我舔吻得足够湿润了,我才放开。
他眼神迷蒙地看着我,喉结上下一动,追着我沙哑道:“继续。”
我把水杯递到他眼前,“先把水喝完。”
他轻轻“哼”了一声,一口气把水喝完了,然后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我怕他动作太大拉扯到伤口,便主动俯身,任他亲了个够。
“唔……”我怒视他,这混蛋,竟然咬我。
他笑得像只餍足的猫,手摁住我的头往下一压,我便埋在了他的脖颈处,耳朵忽的一热,我颤了颤,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我求饶道:“别咬……”
他用牙齿轻轻地撕扯着我耳骨,我顿时跟吃了□□似的,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体重怕压坏他而勉强撑着不倒下,我可能真要瘫软了…
……我从不知道只是被他亲一下耳朵自己就能敏感成这样,姜叙他,有时候总是意外地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看你还敢不敢……”我恍惚中听到他似乎在喃喃自语。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深知他说的是什么,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想想我们连前世今生狗血的桥段都出来了,做同一个梦什么的也就没那么不能接受了……当然,我要假装没有这回事,就算是当时特殊情况。要是姜叙知道那个不仅仅是梦那我就死定了……说不准他又要发疯。
“东东,上来陪我睡。”姜叙心情明显比刚才好多了,眼里带了点笑意。
“别闹,床这么小,睡不下的。我就坐在这里陪你,睡吧。”我亲了亲他的额头,“晚安,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