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乾位于那冲击阵列的最前端,他一马当先,首先跃进了敌军的刀山剑林之间,碧落剑血气翻腾,所过之处无不掀起腥风血雨!
“上呀!上呀!杀了方君乾!!”
敌军倬着长矛,顷着马刀,扑向八方军壁立的人墙!这股势头犹如狂飙,披靡一切,毁灭一切,雷霆般的声势,没有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统帅所能遏止得住!
骑兵冲刺,风驰电掣,两方人马如星辰撞击!死死碰撞在了一起!
城头战旗一转!
在敌方士兵震惊的视野里,八方军的轮廓迅速地扩大,急速分散从敌军稀散处穿插而过!
这是什么阵势!?
位于八方军冲击方向的敌军追着骑兵往回冲,后面的部队一个劲的向前拥挤,推着他们向前,相反方向的两股人潮碰撞,队列乱成一团!
城头的肖倾宇看得清清楚楚:镔野联军已把自己右侧翼暴露在八方军攻击正面威胁之下!墙头旗子连挥三次。
刚刚分散的八方军迅速集结形成锥形,闪电般扑向混乱的敌军!
一瞬间,八方军爆发出一阵狂喉:“杀!”
镔野兵看清了那片反映着烈日的马刀光芒,以及八方城骑兵杀气腾腾的姿势。
有些人怪叫一声,掉头就往回跑,但来不及了,骑兵一阵风的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弯腰急劈,一股鲜血喷涌夹杂着头颅飞上了半天!
八方军人狂马啸,瞬间工夫,镔野联军还来不及集合便被迫投入战斗,很多人被那狂奔而来的马蹄踹翻,被马刀劈砍倒地。
战斗打的激烈,但时间不长,不到一炷香,联军右翼便被砍杀干净。
只见城头战旗倒转,八方军又分散开去。混乱象那石子投入水中激荡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扩大。
镔野虽有两百万大军,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能象块笨重的死猪肉似的被八方军一点点的宰割。拓跋牧宏大惊!“城头谁在指挥?”
慕容战不明所以:“将军言下之意……”
拓跋牧宏声音带上了少许不耐烦:“方君乾本人一马当先地杀进了我们阵内,那种刀来枪往、人仰马翻、尘土飞扬的局面,人马拥挤得看不清楚五步开外。他自保尚且不及,根本不可能指挥军队作战!”他感叹,“敌军指挥官是用城头旗帜指挥骑兵行动,用兵手法臻近完美!再这样下去,我军会在混乱中渐渐崩溃。”
落日底下几百万人马在混乱的厮杀、逃跑、死亡、流血,杀声、惨叫声、申银、马蹄、脚步声混杂,喧嚣一片,城头上旗帜飘扬,自家兵马在气势上完全被压倒了,丢盔弃甲,兵器、旗子丢了一地…拓跋牧宏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仗,我们怕是要输了!”
慕容战霍然起立:“尉迟川,你是我匈野第一神箭手!可有把握射死此人!?”他眼睛盯着慕容战,右手却指住战场上红巾银铠的方君乾!
尉迟川面无表情:“可以一试。”
深吸一口气。取箭、拉弓、眯眼、瞄准……
方君乾渐渐近了……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着!!”霹雳弦响,羽若流星!三百步外发箭,居然依旧如此劲而疾!
“嗯!”方君乾闷哼一声栽下马背!
“小侯爷!!——”身边士卒目龇尽裂!
“方君乾——”城楼上的肖倾宇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落马背!
自己最担心的一幕发生了……
乍失主将,八方骑兵军心大乱!战局顿时扭转,情势逐渐倾向镔野联军……
肖倾宇目光哀伤:难道自己真要用那最后一招?
望着城下千军万马中那个浴血的银铠少年,望着兵败如山倒的大庆将士,肖倾宇忍不住暗自咬牙。
城头竖起一面小旗!
颜色如血欲滴!血旗在晚风中猎猎飘扬,传达着一个誓言,一个使命——
慕容战蓦的转头看着自己的爱妃,眼里有不可思议的神色。滚烫的鲜血从胸口汩汩冒出,染红了她手中的匕首……
“为什么……”恨欲狂!“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一切一切的恩爱缱绻都是假的吗,我如此宠爱于你,甚至不惜交出我的真心,结果就换来这个结局?……
莫雨燕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然而白衣如雪的羽妃咬紧了牙,只是扬头傲然看着天边落日,一言不发。
城上城下的人同时抬头。
“我是无双公子的死士!——”陡然间,空荡荡的看台上,莫雨燕无力的靠着女墙,声音忽然响起在风里,“我爱肖倾宇……”
匈野亲兵杀气腾腾涌过来,誓要把伤害大汗的女人剁为肉酱!
“公子!——”她最后呼唤了一声,眼底有刻骨的爱慕眷恋……
蓦然间,莫雨燕抬臂在女墙上一撑,轻盈盈地一跃而下!
斜阳如血,照在那一袭雪白宫装上,在夕照里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台上的人猝及不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女子从高台上踊身一跃而下。
黄沙纷飞,护城河边几骑人马呼啸而过,踏过那具跌落的女子尸体……
粉身碎骨,肝脑涂地,血溅黄沙……
肖倾宇闭上眼睛,耳边仿佛还回响着莫雨燕黄莺出谷般的声音——
“雨燕想跟随公子……”
“雨燕选择做公子的羽翼!”
“死士也好,棋子也罢,雨燕都无怨无悔。”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盈盈笑脸上——“莫雨燕喜欢公子,如果是为了公子,雨燕甘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