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栗子泥细腻的口感在舌尖融化,配合奶油的鲜甜气息,朝月伊吹眯着眼睛咽下喉间的甜意。

她咳嗽了几声,趁着五条悟不注意的时候将喉间反涌上来的腥甜吞下去。

身体好像更加糟糕了。

如果说她的身体是盛放有害液体的容器,诅咒无疑是给这个容器注入了更加致命的毒药。

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三个月,现在她处于高专的庇护下,应该会有人给她收尸的吧?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五条悟不满道,他削了一个苹果塞到朝月伊吹手里,他的刀工很好,但显然从来没有削过苹果皮,手掌大的果子被削的小了一半。

“没有。”朝月伊吹无辜回应。

五条悟被她的反应气了个半死,但想起刚才他悄悄下的决定,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回高专,我尽量给你找袚除诅咒的办法。”

“老子可是最强!”

但说这话时他也有些底气不足。

朝月伊吹的诅咒几乎无解,身体的虚弱基本支持不住诅咒的消耗,要想袚除,她可能先死在自己的咒力之下。

就算他是最强,赶不上朝月伊吹死亡的步伐,他也没有办法。

少年抿紧嘴角。

朝月伊吹的眼神温柔到纵容,她不算个好人,为了还钱养家,她推动了大大小小的事件,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也不少,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她到底是向往五条悟这样的好人的。

正如她见到五条悟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偏爱也理所当然。

她按上五条悟的脑袋,揉了一揉,“你对谁都这样温柔吗?”

五条悟眼神茫然了一瞬,他躲开朝月伊吹的手,“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小孩子了!”末了又硬邦邦回了一句没有。

朝月伊吹缩回手交叠在一起,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我相信你。”

朝月伊吹很少这样毫无顾忌的笑起来,她老是觉得顾客会觉得自己年纪小而轻视自己,加上某个顾客教授的撑场面技巧,久而久之,她的表情越发淡了。

粲然一笑,她的面容融化在柔和的风中,烟粉的发丝是三月初绽的早樱,五条悟恍然间像是误入了粉色花瓣织成的薄雾中,像是还未盛开就燃尽了所有的生命力,莫名的让他难受,直到朝月伊吹恢复平时冷淡的表情,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的人,真的会死吗。

他不止一次的问道。

他不否认咒术师应该拯救弱者,但很讨厌将这两者之间用必然联系起来。

朝月伊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弱者,她有咒力,比一般人接触的阴暗面还要多,如果朝月伊吹是同伴,他会沉重面对这件事,帮助她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朝月伊吹不是,她甚至只是个连名单上都没有的“插班生”,年纪还比他们大了几岁,训练的时候也离得远远的,只是旁观。

可他莫名觉得不甘。

要是她一开始就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是个在路边不小心看到他袚除咒灵的普通人,是不是现在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五条悟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他不知道的是,朝月伊吹在看到身上具像化的诅咒时,就明白自己的死是“必然”。

在医院躺了半天,朝月伊吹感觉自己也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拉开被子说:“回去吧。”

五条悟没有反对。

咒术师的事情还是交给诅咒来解决,现代医疗技术是帮不上朝月伊吹什么忙的,不过手里的体检单......他自动提上了,准备到时候拿给家入硝子看看。

朝月伊吹落地就被五条悟有力的手握住了胳膊。

“刚昏过去的病人就不要逞强了。”他说着,一边弯下腰示意朝月伊吹趴上来。

朝月伊吹停顿,为难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别磨磨唧唧你快点!”

“我父亲都没有这样背过我。”她诚恳道。

她压根就没有见过生父几次,被五条悟背着去了高专也是人生第一次,现在也许是人生第二次了。

她小心翼翼趴上去,五条悟抓住她的腿弯稳稳站起来。

“抓稳点,小心摔死了。”少年的嘴依旧得理不饶人,但朝月伊吹夜感受到了他话语间的关心。

她没有顶嘴,只是弯起了唇,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少女呵气,气流抚过耳畔,细小的涡流带来她的声音,似乎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五条悟从没有这样清晰的感受到,她近在咫尺。

他的耳朵变得很痒,想让人去挠挠,抓住耳垂给自己触碰她小腿的手指降温。

朝月伊吹将手指抵在唇间,对注视着她的面露惊恐的护士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的将即将涌出唇缝的鲜血咽下。

鲜亮的血液给她的嘴唇抹上了一层釉质的光泽,有种病态的美感。

她虚弱的靠在五条悟的背上咳嗽,“我先睡一会儿,麻烦你了。”

时间比她想象的更加短,但她并不感觉紧迫,说到底也是在梦里。

就是不知道小少爷会不会难过的哭起来,朝月伊吹恶趣味的想。

但他这样的人,大概不会被过去所桎梏吧。

五条悟没有说什么,只是脊背在朝月伊吹脑袋靠上来的时候僵硬了一瞬。

之前他背着朝月伊吹的时候只感觉她是个麻烦,可他现在却要主动把这个麻烦背起来了。

朝月伊吹的呼吸声很浅,浅到他要不停回头才能感受到她还在活着。

回去依旧是打的,他把朝月伊吹放下,报了地名。

就算他动作很轻了,但是从背脊到汽车后座,感受还是不一样的,可朝月伊吹毫无反应。

苍白的面颊现在成了死白。

五条悟坐在她身边,心里涌上巨大恐慌,他小心的碰了一下她的手指。

有点凉,可还是有温度的。

他干脆拿整个手掌把她的手包起来。

司机打趣般说了跟第一次见面那位司机一样的话:“两位是情侣吗,看上去真配啊。”

五条悟只是勉强的笑了一下。

朝月伊吹宛如易碎的人偶,他是捧着这具瓷制人偶的人,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被摔的稀巴烂,或者更糟糕。

他们不是情侣,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他心里巨大的空虚却始终无法平息。

他第一次尝到了挫折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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