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1)

敖丙本就打不过女娃,就算是在化为精卫鸟的女娃精魄面前,也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怕事的他感受到精卫身上滔天的怨恨,更加忐忑不安,一头扎进水里去不敢冒头。

精卫在海上逡巡着,发出阵阵长唳,太玑听得懂她在喊什么,那是“还我命来”。

敖丙一路狂奔缩进自己的宫殿,听得海面上鸟鸣之声,抱成一团瑟缩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害的你……”

他自幼在水里长大,身边又都是水族,大家在水中呼吸生活是稀松平常的事,见女娃大兴风雨,也只以为她是在同自己玩闹,还帮她将风雨唤得更猛烈些。

可他哪知道,陆地上的生灵不识水性,是会被海水夺去性命的。

待他察觉女娃被淹死,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干了什么,匆匆逃跑躲入深海。

巡海夜叉见他惊慌失措,迎上来关切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敖丙猛然抓住他的鳍,瑟瑟发抖:“女人……女人这种生灵太可怕了!孤发誓,孤要是有生之年再去陆地上浪,就让孤被拔鳞抽筋……”

精卫在海面上发泄了一通,顺风旗落入水中,东海重归风平浪静。她在天海之间哀鸣着,心头空落落的,落在岸边的礁石上,仰天拍打着翅膀。

太玑灌了一肚子海水,拼尽力气爬上岸,蹦跶到精卫脚下,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她。

女娃在死亡到来的那一刻,突然就看明白了很多事,她低头啾鸣道:“顺风旗……”

随即就是一声冷笑。对屏翳崩塌的崇拜如今每一片拾起来,都让人绞痛到想哭:“我真傻,还以为自己捉迷藏的本事厉害坏了,师父怎么都抓不到我……”

“他骗我,他根本没打算把顺风旗送给我,他只是需要一个帮他顶罪的人……!什么人间大旱,人族的死活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他只是想给父亲造势,至于我被万人唾骂还是被天庭抓去惩戒,都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她越说心底越凉,只觉自己的年幼无知全成了那人可肆意利用的弱点。法宝哪有突然能用突然不能用的,这一切只说明,顺风旗曾经受控于人,所以她使唤不了。

受控于何人,这不是很明白吗?

屏翳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巫族重掌大地,但巫族能不能重掌大地又关她什么事,凭什么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把她推进火坑!

父亲呢?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这场布局的受益人是神农,那份昭告天下的追捕令……是不是就连生父都放弃了她??

她如今又能做什么,除了对着这漫无边际的海水哀鸣。

海浪在岸上拍得粉碎,把那些落入水中的定海珠送上了岸,精卫盯了那定海珠一会儿,转身衔起那珠子泄愤似的丢进海里,好像这样就能填平她心里的怒火和怨愤。

好恨啊……恨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算计她的雨师,偷换了定海珠的大叔,还有轻薄不成就夺去她性命的水族纨绔!

一腔悲愤,三界广阔,却无处安放。

太玑心情复杂,他爪子里还捏着一颗珠子,他仔细分辨过了,这东西除了外表璀璨,并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个装饰品,真正的定海珠恐怕此刻正在赵公明手里。

天道轮回,不管赵公明拿定海珠是出于何种目的,早晚有一天,他这师侄要为女娃的性命付出代价的。

他比女娃活得久,女娃都看明白了雨师的目的,太玑此时又怎还会看不明白。

他现下想的要更多一些:雨师不惜触犯天规为炎帝造势,可炎帝部落,明明是咕啾他们啊!

长琴先前不还说只想休养生息、无意引起争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咕啾他们出了什么变故?巫族此刻究竟是何情况?

精卫被最信任崇拜之人背叛,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原来是这样脆弱又虚幻的东西吗?

那些对你好的、看似善意的……都有可能是假象?

太玑隐隐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危险。

他自诞生起,所见所遇都是真心相待之人,未曾经历过欺骗;虽看过许多负重前行,或深有苦衷,也都是正面的。所以他明明是个灵,却向往着人类的那种羁绊,希望自己能沾染上“人情味”这东西。

久而久之,发光发热回馈身边在意的人和事,甚至觉得为了他们哪怕付出一切也无所谓。

可精卫这事,给他敲了个警钟,让他对这种羁绊产生了一丝动摇,甚至畏惧。

他并非不知道,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花哥教他的。

但……若对你表现出善意的人也可能是坏人,又该如何分辨?

质疑真心的善意,岂非伤害对方?可轻信虚假的善意,女娃今日丧命之结果,便是最好的警示。

真正的坏人从来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这种恐慌源于一种孤独感,仿佛天地间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投注信任。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若要既不伤人、也不伤己,便抛弃他曾经向往的羁绊,真正从众生中跳脱出来,成为一个俯瞰者,不被任何事物所牵累。

天空一道惊雷劈下,太玑猛然打了个抖回过神来。他望着天空,只见雷云迅速消散,转瞬消失不见。

他后知后觉感到自己方才那些念头,有些……可怕。

阴云散尽,晴光洒在海面上,金灿灿的,远方的陆压终于睁开了眼,喜道:“找到了!”

陆压的恶尸禺号是三足金乌,白日里太阳普照大地,能览尽万里山河,只要阳光能照到的地方,都逃不过禺号的眼睛。东海之上乌云一散,他便瞧见了太玑的身影,忙将这喜讯告诉黄龙。

广成子带着那婴儿去人间善后,玄都还要为玄都洞中一片狼藉焦头烂额,黄龙真人挑下了寻找太玑的使命,他自己毫无头绪,便只好求助于貌似胸有成竹的陆压。

陆压对他们阻碍自己和太玑见面一事有些腹诽,但太玑的安危在他心中比其他重要多了,也知道道祖的命令黄龙他们不敢不从,便与黄龙约定,与他共享太玑的下落可以,但事后要带他上紫霄宫,他亲自向道祖问清楚个中原委。

黄龙想着横竖是师祖看陆压不顺眼,找到小师叔显然比送陆压去挨训重要,陆压既然一门心思想死个明白,不妨就让他死个明白,遂爽利应下了这桩交易。

他不知陆压用的什么寻人的法子,但听到陆压说找到了,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一半。

他们二人降临在东海,陆压径自走上前,伸出一只手轻唤道:“太玑!”

太玑瞧见陆压和黄龙,喜上心头,扑腾着小翅膀正要飞进陆压掌心,先前那念头忽地在心里跳了一下,动作便顿住了,显得犹疑起来。

陆压……可以交付信任吗?

能卸下心防的,数来数去,只有小伙伴们。因为他们同样是灵,同类之间,总是更为相似,也更加简单。

而这个世界的人,师侄们、师兄们、陆压、师父……大家好像都藏着掖着些什么。

该信谁,该如何判断,谁能教他?

太玑飞快压下心头恐慌,扑进陆压手中,动作却带着点小心翼翼。

陆压敏锐察觉到了这点,眼神微暗了暗。

错觉吗……小少爷好像不大对劲?

黄龙真人走上前来,先同太玑打了招呼,才对精卫道:“贫道乃玉虚宫黄龙真人,不知小友师从何门,家住何方啊?”雌性、禽类、花哨可爱,莫不是小师叔相中的道侣?!

精卫如今听到“师”字就炸毛,黄龙这两个问题就是生捅的刀子,她一翅膀拍在黄龙脸上,转身就走。

黄龙被她拍懵了,茫然眨着眼:“贫、贫道说错了什么?”

太玑同情看了他一眼,却见精卫刚飞出去没多远又折了回来,狐疑盯着自己:“团子,他方才叫你‘师叔’?”

太玑脑后落下汗来,生怕这姑奶奶以为他也在骗她,连忙解释道:“我在宝会上意外变回了原形,你先前听不懂鸟语,我同你讲了来历,你也不知我在说什么……”

精卫这才放松了些,“我听过玉虚宫,玉虚宫的玉清圣人是太清圣人的师弟,这道长叫你师叔……”她鸟目中露出几分惊恐,“你、你该不会……是上清圣人?!”

太玑哭笑不得,把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通天师兄也是我师兄,我排最末,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精卫“哦”了一声,心将落下就又提起,大起大落好不刺激:“……等等,那你师父……不就是……”鸿钧道祖……

……

道祖的徒弟,再不济也不会被条小龙摆布。

她操的都是什么心。

原来就连这条命都是白搭的。

精卫深吸一口气,默然道:“罢了,我托你个事,看在相识一场,你能不能应我?”

太玑微怔:“何事?”

“我给太清圣人留了字要还他定海珠,可珠子被掉包,我没有法宝可以还他了……”她顿了顿,低落道:“看那大叔衣着打扮应是截教弟子,你若有机会寻回定海珠,劳你将它还给老君。我偷了宝贝,无颜面见圣人,也不求宽恕,只此一愿……”

太玑觉出些不对,抬头就见精卫眼中灵光逐渐消散,“女娃一世懵懂,不辨善恶,无知鲁莽,为世人所弃;临终满腔仇怨,终是可笑……惟愿就此化归天地,再不恋此间种种。”

巫族没有元神,精魄一散,便是投胎都不能了。

太玑怔然看着那小鸟神识散去,对他歪了歪头,以陌生的目光茫然环顾周遭世界,然后毅然飞入天地间。

它看到岸上的木石,仿佛受某种残念驱使,衔起它们投入海中,循环往复。

太玑恍惚意识到,那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反的是,天道之下,命运的波涛洪流。

※※※※※※※※※※※※※※※※※※※※

敖丙:孤发誓,孤要是有生之年再去陆地上浪,就让孤被拔鳞抽筋……

哪吒:flag不能随便立啊道友……

敖丙:……小、小美人长得有几分眼熟,是哪家的o_o?

哪吒:欸?我应该没见过你??

哪吒:我乃陈塘关李靖之子,上辈子是女娲娘娘座下小童灵珠子,本体除了外表璀璨,没任何用处,只是个装饰品,你不用这么紧张。

敖丙(颤巍巍):……容……容孤先跑三十九米………qwq

灵珠子就是太玑爪子里那颗你们懂的……

补的更新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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