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不怒自威,分明周身无半点法力泄出,可却阴沉地叫人身上发寒。
众修士暗暗瞧着这一幕,不乏又心思活跃的,心中起了旁的心思。
——这般挑衅之下,这二位仙尊为何半分威压都没泄出?
难道当真是受了重伤?这才被人拿捏至此?
两个受了重伤的合道期还算是什么合道期?不过是被供奉的吉祥物罢了!
这般想来,这些人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也敢抬头看向这边。
“不太妙啊……”淼羽环顾四周,窥见众人的表情之后警觉地对着二师弟传音。
“你先带小师妹走。”他说。
沧安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眼中讶色难掩,他也知晓轻重,忙矮下身子走到幺幺身旁。
“小师妹,我们先离开。”沧安传音,伸手便要抓幺幺的手。
幺幺白了他一眼,对着正在声泪俱下的掌门努了努嘴,面上满是不屑。
“二师兄觉着他会让我走?”幺幺说,又看了眼水镜。
她敢保证那日岚歌来找她的时候并无人监视,这水镜里的内容怕是用了什么阴损功夫搜魂得来的。
幺幺一想到这里便觉着奇怪,这岚歌好歹也是掌门的爱女,为何死后会被搜魂呢?
“我有没做错事,走了到显得我心虚似得。”幺幺补充道,迈着步子走到了云昭身旁。
她对着口口声声朝着云安仙尊要交代的掌门问:“掌门觉着是我操纵地魁兽害死的岚歌师姐?”
掌门看了眼云安仙尊,心中略有不甘。
他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废了这么大功夫,可不是为了对付一个微不足道的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天赋异禀!
毕竟没能成长起来的天才算是什么天才?更何况他敢确信这个孩子的天赋是拿宝物堆出来的!
他只想将那个人拉下神坛,让他跌入泥泞永不得翻身而已!
掌门尚未开口,他身边的人便对着幺幺呵斥:“掌门与仙尊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
幺幺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忽而狠狠地眨了下眼睛,眼泪说来就来。
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揪住云安仙尊的衣摆哭诉:“师尊!求师尊替徒儿做主!掌门在这里颠倒黑白!徒儿冤枉!”
云安仙尊原本还是一副镇定自若地模样,忽而看见她哭,心里没由来一慌。
他弯身将她扶起,心疼地为她拭去眼角泪珠,低声安慰:“幺幺莫怕,当日情形如何,你如实说便是。”
幺幺抽噎了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掌门一眼,才低声说:“那日师尊出事,星辰陨落,弟子在流云扇的带领下入了浮生秘境,又从秘境地脉寻到了师尊。”
这话半假参真,有理有据,更叫人挑不出错来。
“谁料岚歌师姐忽而出现,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打杀了弟子!”幺幺抽噎着说,将头埋在了云安仙尊的袖子里。
她小小的身子哆嗦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缓着点,戏有点过了,略假。】麻团点评。
幺幺磨了磨牙,想揍系统。
她接着说:“多亏地魁兽相救,弟子才能活着见到师尊!”
“你胡说!岚歌师姐那么温婉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想打杀了你!”方才弟子急声厉喝,身上威势迫人。
掌门未接话,由着身边人为自己冲锋陷阵。
幺幺瑟缩着开口:“弟子有留影石为证!”
说着,将麻团才塞到自己手里的留影石双手捧上,她原本想将东西直接递给自家师尊,又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法力会暴露入魔的事儿。
故而这留影石转了个弯儿,落在了淼羽手中。
淼羽捏着留影石,迟疑地看向云安仙尊,心中举棋不定。
这留影石一放,说不定岚歌就当真得背上戕害同门的骂名,今日有名望的修士齐聚于此,这东西一出,有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掌门盯着那留影石,目光闪烁间心中沉重,他稳声问:“既然仙尊早就知晓小女下落,为何又闭口不言?”
“自然是为了给你留点体面安慰。”幺幺带着鼻音的童声散发出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倒打一耙。
“更何况,岚歌师姐失踪这么久了你才想起来问,那你应该也不喜欢她啊!”幺幺认认真真地说。
掌门深吸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不能被一个小孩子带偏节奏。
他直视云安仙尊的眼睛,严肃地说:“仙尊——”
“再说了,人死灯灭,我原本也没打算继续同她计较的!”幺幺突兀地打断他的话,她接着藏在云安仙尊身后,怯生生地说。
“可本尊的弟子也不能平白受辱。”云安仙尊接口,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时机。
幺幺低着头“真相如何,诸位一看便知。”
淼羽拿着这留影石,宛若捧着一块烫手山芋,恨不得立刻将东西丢出去。
终于,他听见了一个完整的指令。
“放。”云昭说。
淼羽应声,驱动着留影石,连接高台正中的水镜,水镜之中立时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
这留影石中的东西是以幺幺的视野录下的,众人随着她的动作看下去,能亲眼看见岚歌所为,亦能感受到幺幺当时抵御的艰难。
道一声险象环生也不为过。
“我当时突破了金丹,天雷落下时劈毁了地魁兽的封印。”幺幺幽幽地说:“这才有了之前的掌门看见的那一幕。”
留影石中的场景定格在法阵朝着幺幺兜头罩去的时候,巨型水镜之中法阵旋转,诡异的光彩夺目。
“这是掠夺机缘气·运的阵法!”
有人按耐不住低呼:“这法阵不是早就被禁了吗!”
此言一出,纷杂的议论声再度响起,嗡嗡嗡连成了一片,吵得掌门一个头顶两个大。
云安仙尊拍了拍幺幺的脑袋,将她圈在自己身边护着,开口时语气不善。
“掌门之女缘何会用百年前就被明令禁止的阵法?”
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意,掌门忽而有种偷鸡不成的紧张感,他沉着脸说:“岚歌对法阵一窍不通,许是弄错了,叫人诓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