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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会跟一个蠢人置气?
只要不太笨,大概都不会与蠢人怄上,理由也简单,蠢人做出怎样的蠢事都有可能,你和他生气纯粹跟自己过不去。
假如反过来,一个聪明人做了蠢事呢?
李祥此刻面对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坐对面的那货不蠢,相反很精明,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做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气。
“你知道对面出事?”
“有三个人被弄死了。”
“你没管?”
“归我管吗?”
李祥给噎了一下,理论上真跟这货没关系,但是,“你知不知道死掉的是什么人?他们在做什么?”
周复点头,“死的是内廷侍卫,应该是在监视我。”
知道的真清楚!
李祥敲敲桌子,“那他们死了,谁嫌疑最大?”
周复指指自己,“我吗?”
肯定点,就是你!
李祥咬了咬牙,“那你还看着他们死。”
“不然呢?”周复问,“我该做点什么?”
“救人呐!”李祥就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周复看着他,“拿什么救?怎么救?”
李祥呆了呆,忽然发现这还真是问题,关宁见死不救说不过去,但他么,似乎把人救下了才说不过去。
周复笑了笑,“我就一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内廷侍卫都打不过的人,是我能对付的么?”
当然不能,如果有超出大内侍卫的身手,问题可就大了。
李祥也清楚人设的重要性,不能随便改动,一时无话。
看他不说话,周复又道,“我不可能知道自己被监视,也没能力察觉那边出了事,更没能力去扭转什么……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能让人放心的样子。”
哪怕会被怀疑,但比起他展现出超强的能力,让人有看走眼的感觉,上面那双眼睛更希望看到怎样的他?
选他入赘关家,就是因为他已无根无基,比较容易掌控,一旦这种印象不复存在,可是要比他做出什么忤逆的事情更加的危险。
李祥看看他,“既然如此,再让你背锅,岂不显得本王糊涂无能?”
周复这时才帮他倒杯茶,“王爷也可以选择做一个贤明之主。”
想想刚刚进门时他的话,再看看现在那副可憎脸孔,李祥除了叹气,感慨遇人不淑外,也只能与他同流合污了,“是谁做了那几个内廷侍卫?京里可是有几拨人想借此做文章……徐国公出事后他们已经在活动了。”
“是一支商队做的,是不是与他们有勾连就不清楚了,但肯定是知道有人要对我……确切的说,应该是对付我家相公。”周复笑笑,“我不值钱,人家愿意在我身上折腾,归根结底,都是托我家相公的福。”
李祥皱眉,“什么商队有这样的能力?”
“得你去查。”周复打个呵欠,“他们没人用真名,贴在明面上的商号也是假的,不过真要去京城,门路必然硬的很。”
一支不存在的商队,当然无法在京城生存,除非有人能证明他们的存在。
李祥想了想,“既然有目标,查出来应该不难,但他们怎么就甘冒奇险,做下这等事来。”
无论如何,袭杀内廷侍卫都不是小事,一旦被查出来,那就不是丢不丢命的问题,商队后面牵扯的方方面面,都不会有好结果。
经商是图财,得是多大利润才能让他们疯狂如斯?
“太具体的不清楚,但陈统领能力过强,肯定占一部分原因。”其实周复也不清楚那些人怎么就对内廷侍卫下手了,单纯要给他找点麻烦的话,投资未免过大了,和收入不成比例。
李祥听的有趣,“此话怎讲?”
周复撇撇嘴,“陈统领一来就盯上了我,觉得徐国公遇刺,定然有我掺合其中,不但安排人就近监视,还到处查和我有关的人和事,本来也没什么,但那天我闲着无聊,又赶上那商队的头头同样蛋疼,就隔空逗了几句闷子,估计看在陈统领眼中,就是我俩在暗通款曲了,本着对我家相公负责的精神,那肯定是要查一查,盯一盯的了。”
“于是招来杀身之祸?”李祥不太肯定的问。
周复想了想,“我也不是很肯定,但多少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有两车货很特别。”
“怎么特别了?”李祥感兴趣地问。
“特别重。”周复若有所指地道。
山贼抢东西,都喜欢看车辙深浅,一般情况下,只要车辙足够深,抢了肯定血赚。
如此浅显的道理,李祥自然懂,但如果只是红货,还不至于让人起杀心,“车上有违禁的重货?”
周复往门外指指,“自己去查。”
李祥翻白眼,“就不能让我省点事?”
周复摊手,“你以为我凭啥安稳坐这里?”
非礼勿视啊!
不管他猜到了什么,都没好奇到偷看人家的货箱,也正因如此,杀手没直接冲着他来,虽然杀内廷侍卫不无顺道坑他的意思,但终究没想和他不死不休,可见那商队头头还是有脑子的,知道他不好惹。
李祥叹一口气,有些幽怨地问,“你就不能为了我多看一眼?”
“又不知道来的是你。”周复打个呵欠,“知道是你来,就更不能去看了。”
李祥纳闷了,“为什么?”
周复不无鄙视地瞅瞅他,“我要杀个血流成河,你扛得住?”
能不能别这么自信?一队内廷侍卫都躺平了!
李祥不知怎么吐槽这厚颜无耻之徒。
“更何况……”周复换上一脸真诚,“……也不能再给我家相公添麻烦了。”
阿嚏。
关宁摁摁面具,又紧了紧披风,“天越来越凉了。”
飞枪关心地问,“小姐,虎皮短袄穿上没?”
关宁点点头。
“那也要注意。”飞枪仍旧不放心。
关宁微笑,“好。”
“也许不关天气,是有人在背后念叨小姐。”
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提刀突然来这么一句,她是以半开玩笑语气说的,但陡然集中到身上的目光显然没那么轻松。
“能不能别说煞风景的话?难得出来走走。”飞枪很是不悦,话里也是有所指的。
关宁则有点不以为意,“就算被他念叨,应该也影响不到我。”
“小姐,不提他。”飞枪想结束这个话题。
提刀大概也觉得有点坏气氛,吐吐舌头不再提了。
但关宁却来了兴致,“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冷眼旁观,管也不管他?”
“就该让他自生自灭。”飞枪对某人一向爱憎分明。
提刀也摇头,“谁管他死活,但他那人说话办事一向没谱,连累到小姐就不好了。”
听她这样说,飞枪也蹙起眉头,“的确,他那人素无廉耻,真要大祸临头,肯定要拖小姐下水的,还是传书让抱剑她们提防着点,实在不行……就灭了他口!”
“吓!”提刀被吓到,“他那人是坏,也不用这样吧?”
“活着早晚是祸害。”飞枪还是觉得一劳永逸最好。
提刀只能去看自家小姐,“小姐,这事不能做。”
“怎么不能做?”飞枪抢着问。
“关家的刀口从来不对着自己人。”提刀当然有自己的坚持。
“他又不是自己人。”飞枪也有自己的观点。
“都闭嘴。”在她们吵的不可开交前,关宁介入了,“不用为他担心,成亲王行事稳健,持身公正,定能明察秋毫,绝不会屈枉了他。”
“就是知道成亲王能力出众才担心的。”飞枪撇嘴,“明察秋毫,那还不分分钟抓他进去。”
“肯定不是他做的。”提刀就是要跟她唱反调。
飞枪斜眼过来,“说说理由。”
“他那么懒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提刀这理由可说相当充分,连关宁都不禁点头,“这话说的有理。”
“你们被他骗了,他来咱家之前就包藏祸心了。”飞枪说出一直担心的事情,“就因为这桩婚事,当年两家就闹的极不痛快,后来他家出了事,咱家却越过越好……他能不记恨?”
提刀看看她,嗫嚅半晌,“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他就是个小人!”飞枪像是非常肯定,“当然要以对付小人的方法对他。”
提刀又一次转头,“小姐。”
关宁却缓缓转身,看样子是要往回走,提刀跟上去,飞枪也追在后面,“就你多嘴,好好的秋景也赏不成了。”
提刀不想惹小姐不快,不再和她吵,但关宁却开口了,“他或许是个小人,但并不是为害关家来的,如果有的选,他肯定不想和关家扯上任何关系。”
“他凭什么嫌弃咱们?”飞枪又不乐意了,因为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小姐!
“飞枪。”关宁转头看她,语气放重了些,“说几次了,别让情绪左右思维,不要以个人好恶做判断标准。他不想与关家有关系,只是道不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可惜的是,他没得选择,我也没有。”
语气里有着无奈与遗憾,飞枪顿时低头,“是飞枪错了,可小姐也太苦了,他还一天到晚惹事生非。”
“就是,一天到晚闲不住,什么事大惹什么事。”提刀终于和她站在同一线上。
关宁不语。
就眼下而言,一直是我在连累他啊!
阿嚏。
刚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摁摁面具,心底又升起另一个念头——难道真是他在念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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