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眼神迷离,包含无数情素,只是太过复杂我没能分清。随即回过神,朝我笑笑,“多谢慕晗。”
我偷偷平静下过分加速的心跳,走近唐伯虎,从汤盅里倒出一碗鸡汤递给他,“趁热喝吧,能驱驱寒气!”
唐伯虎并不急于接过,用那双桃花迷离眼直勾勾盯着我不放,又似乎透过我的双眸看向更深远的地方。我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匆匆把碗搁在桌上,也忘了说准备好的一大堆台词,逃命似的扭头跑回了房里。
我喘着粗气,坐到床边,回忆着刚刚的一幕。那种毫无避讳、直白炽热的目光真是唐伯虎的吗?那么深情,那么奇怪……天啊!我倒向床里,一个诡异的念头滑过脑海,该不会……唐伯虎该不会是个gay吧?不!不会的!一定是我太紧张,自作多情搞错了。历史上可没有任何关于唐伯虎性取向有问题的记载呀……各种光怪陆离的想法在脑中打转儿。胡思乱想了许久,终抵不住睡意的袭击,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觉睡到天明,洗漱后去饭厅吃早餐,路上碰到唐伯虎,他依旧热情地与我打招呼。我定睛看了看,他的神色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程度,丝毫没有留下昨夜异常的痕迹。我撇撇嘴,心中自嘲,看吧,果然是想多了,唐伯虎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于是放松心情与他笑谈起来。
饭毕,唐伯虎去了书院,我则无聊地在后院发霉。脑中正式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偶要不要学祝英台呢?难得俺是“天足”,又颇具男装经验。朝夕相伴更容易产生火花,还能打发时间,简直一两得!看来答案不言而喻。不过,目前时间不太合适,我不该在童试前打扰他——即使我清楚的知道唐伯虎会以第一名的成绩名动苏州城。
我暗自夸奖自己是个贤惠、体贴、识大体的好女人,实在不愿想入非非下去,便收敛了笑容,和邱氏知会一声出门闲逛去了。
本想偷摸溜去首饰店、胭脂铺看看女儿家的东西,现在有钱了,也想稍带着买几样称心的回来。可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见进进出出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儿,我这个假男人终没敢再迈出“历史性”的一步。
失望的摇着小脑袋往回走,远远看到石桥上掠过一抹白色的倩影。不正是“小龙女”玉凝吗?“玉……”我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莫忘了我现在是个“男人”,一旦开口叫得不妥,定会被玉凝那样心气清高的女子视为轻浮之辈。按古人的习惯,叫声“玉姑娘”最为合适,可玉字如此生僻,会是她的姓吗?额滴神啊,谁来告诉我这古代女子怎么称呼最为妥当?
我痛苦地滞留在原地,金莲稚嫩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公子?姑娘,那不是上次那位好心的公子吗?”
抬头望去,金莲正拉着玉凝往我的方向挥手。好眼力!了吧,我在心中赞佩。按说我和玉凝之间的距离该有30米,我又不比她们立于桥头高处,而是站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口上,这不到米的“海拔”,居然都能被金莲一眼认出,我怎么能不佩服她的惊人眼力。不过金莲的一嗓子倒也解决了我眼前的难题。我笑着迎了上去,边作揖边叫了声“姑娘”。虽然生疏,但肯定不犯错误。
玉凝袅袅向我福了福身,“公子有礼了。”
“金莲给公子请安。”金莲也同时向我问安。
我忙虚扶一下,金莲机灵地站直了身子。笑嘻嘻对我道:“公子与我家姑娘真是有缘,苏州城这么大也能遇到!”
玉凝嗔了金莲一眼,示意她闭嘴。我笑下,若非你的好眼力加一副亮嗓门儿,我与玉凝的“缘分”怕是会在我的犹豫中错过吧。
“不知公子欲往何处?”玉凝礼貌的询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轻柔的笑意。
确实很美,而且把自己的清丽脱俗的美表现得恰倒好处。我眨眨眼,收回品评的视线,答道:“实不相瞒,在下初到苏州府,今日只是四处转转而已。”
“既的如此,奴家愿为公子充当向导,以报当日之恩。不知公子可愿与奴家同行?”
正合我意,求之不得!我美滋滋地说道:“感激不尽,那就有劳姑娘了。”像“小龙女”一样的女子,怎能让我不想接近?
一路上,玉凝问了我近几日的行程,我只说去过几处苏州园林,像是沧浪亭、狮子林、金谷园(环秀山庄)、万卷堂(网师园)等等。玉凝直夸我有眼光,说我去的全是苏州城内最有名的景致。我会心一笑,这全赖唐伯虎安排得当,祝枝山人面广熟,要不其中几处私家园林我怎么可能进得去。
“公子不如随奴家去前面坐坐,品茗小憩。”
“前面?天然居吗?”我一直流连于苏州城内大大小小的街边摊儿,正经八百的酒楼就去过天然居一家,碰巧也在这条街上。
“呵呵……”玉凝轻笑,“怎么会呢!天然居乃是文人墨客们比拼学问的地方,哪有好茶可言。公子莫非去过了?”
我干笑两声,这倒不好说了。听玉凝的口气用词似乎和我一样,颇不待见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酸人类。
“公子?”玉凝看出我犹豫,小声呼唤。
我知她是关心刚才的问题才有此一唤。想了想,选择了诚实,“不瞒姑娘,在下确实与友人去过一次天然居。只是出于好奇,倒是不喜欢里面酸溜溜的味道。”
玉凝忍俊不禁,认真打量我一番。然后强忍笑意,“看公子的言谈举止,文质彬彬的应是个读书人,不想说出的话竟如此,如此……”
“粗俗不雅,是吧?”我替玉凝说出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接着说道:“我本也没喝过多少墨水,只算粗通文字。加之为人随性惯了,天生不喜欢做作繁琐的东西,我是不懂,直白有什么不好?”我无辜的耸耸肩,可不是吗,你们古人就是喜欢“简单复杂化”。尤其那群拽不拉及的读书人,说句话绕n个圈,誓把人绕迷糊为止。没事就会吟诗作对,不好好学门手艺营生,自食其力过活。
“是呀,直白有何不好呢?”玉凝略带深思的反问,随即自嘲的笑笑,转向我道:“公子果非常人,潇洒自如,不落俗套!”
“或许吧。”却在心里补充,和你个“小龙女”比我可差远啰。
“到了,公子请!”玉凝做出手势请我先行。我下意思抬头去看招牌,“扑哧”一下喷笑出来,这是家叫做“萧亚轩”的2层茶楼。真真是个好名字!和21世纪的大歌星、大明星萧亚轩同名,颇有“远见”的说。
玉凝不解的看着我,疑惑的唤了声“公子”。
我笑道:“ladyfirst!”
“公子,您说‘佛死’?”
我顿时无语,一时忘形,竟真把自己当成男人,还整出句英语来呢!赶紧调动面部表情细胞,挤出一个假笑,“我,在下是说女士优先,姑娘先请。”
玉凝被我哄得一愣一愣,明白我要她先行,万分感激的向我一福身,“那容奴家逾礼了。”
逾礼?我这才记起古代变态的男尊女卑社会制度。连走路谁前谁后都有说法,当然是男人在前面昂首阔步,女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唯唯诺诺。我坦然一笑,可惜我是个思想独立的现代女性,不懂得男尊女卑的狗屁道理!更不想荼毒自己的思想去理解这些谬论。我相信人人平等,至少每个人的灵魂,我们的精神世界是绝对平等的。
眼风一扫,发现金莲神色复杂的偷偷瞄我。我没多心,以为她是被我的那句英语吓到了,安抚的朝她笑下,抬脚随玉凝向萧亚轩里走去。
才子文征明
随玉凝上到2楼的“兰”字雅间。随意打量,萧亚轩的装修设计与福兴楼那样的市井茶楼不同,处处透着淡雅宁静。像我进的这个“兰”字间,特别添置了兰草盆景,屏风、书画也与兰草息息相关。嗅着兰草的薰香,我心中感慨,果然紧扣“兰”字主题。难怪玉凝会看中此处,确实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远离外界的喧嚣。
我随手拿了块五瓣花形状的小点心,轻咬一口,味道不错,和我做的古代版卷糕很像——松软可口,奶浓蜜香。一时贪嘴多吃了几个,玉凝见我吃得入味儿,好心为我介绍道:“这是‘雪花糕’,是萧亚轩的招牌点心。”
“不错,不错,甜而不腻。还是姑娘有眼光,能在繁华的苏州城内寻到如此清幽之处,更有美食可享!”
“公子客气了。”玉凝说着又体贴递上盅茶。
“在下姓张,名慕晗,姑娘直呼我慕晗好了。”我边说边低头喝了口茶,只觉口中清香淡雅、鲜醇甘厚、回味绵长和之前喝的西湖龙井有一拼了。便问道:“是碧螺春吧?”
“碧螺春?真是个雅致不俗的好名字!”玉凝颔首赞叹,“张公子果然文才翘楚,竟能取出这般脱俗的名字。”
我当时就蒙了,没心情追究玉凝不叫我名字的“外道”。大脑飞速运转着,天啊!犯错误了,这不是和康熙老爷子抢命名权呢吗?相传在清代康熙年间,康熙皇帝南巡视察时品尝了这种汤色碧绿、卷曲如螺的名茶,倍加赞赏,但觉得原名不雅,于是题改为“碧螺春”,从此碧螺春成为年年进贡的贡茶。那个不雅的原名叫啥来着?“啊!”我脑中灵光一闪,“是‘吓煞人香’,是‘吓煞人香’对吧?”
“对啊,不过奴家觉得‘碧螺春’更合适这极品香茗。”
“那是我随口说的,还请姑娘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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