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以后也只有四角的天空了吧。
入府当天,朱纪没来;第二天,也没来;到了第三天,我等得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朱纪出现了。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彼时,我正坐在院子里发呆。
朱纪搂住我,“怎么,想我想的,心不在焉了?”
“是啊,”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闻着心旷神怡的淡淡麝香,“想你想的,心不在焉。”
朱纪吻上我的乌发,“傻丫头,我这不是来了吗。京城里遍布‘她’的耳目,我不想暴露了张大人,来这儿一次,可是够辛苦的。”
“嗯,”我搂紧朱纪,“我知道,能见到你就很开心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朱纪也收紧了怀抱,“月月真懂事。”
“哦,对了,妹妹呢?朝鲜国进贡了三颗雪参玉蟾丸,是补身圣品,父皇赏我一颗,我特地带来给妹妹。”
我蜻蜓点水式快速吻过朱纪的嘴唇,笑道:“她‘姐夫’人真好。”
朱纪摸摸嘴唇,意犹未尽,低头朝我袭来,我忙推开了他。嗔道:“妹妹要紧!”
朱纪不甘愿的点下头,捏着手里的小药丸,有种毁尸灭迹的冲动。见我笑他,便一本正经的说这颗宝贝药丸,以烈酒冲服药力最佳。我立刻抛下他朝厨房冲去,回头喊道:“你去找韵婷吧,她该在房间里,出门右转过了回廊就到!”
朱纪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找韵婷。我捧着酒坛往回走,正见张峦迎面走来,打发了小厮,神秘兮兮的问我太子何在。
“韵婷屋啊!”我如实回答。
张峦一愣,神色有些古怪,我忙解释说,朱纪带来个什么朝鲜贡品,给韵婷补身。张峦一听,感动得要死,也要跟去亲自谢恩。
于是乎,有了我和张峦的临时组合。出了回廊,不远处就是韵婷房间,我不自觉收敛了笑容,大开的窗户里,一男一女紧紧相拥,明知不可能,心里却别别扭扭不是滋味。
朱纪抬头看到窗外的我和张峦,坦然的推开韵婷,关心了几句,韵婷的小脸上泛出两朵美丽的红云……
张峦推开门,走了进去,我忙笑着跟了上去。
韵婷红着小脸,低声解释道:“姐姐,都怪妹妹双腿无力,没有站稳……”
“啊,没事!”我打断韵婷,“快吃药吧,朱纪带来的贡品哦,一定效果显著。”
韵婷腼腆的点点头,用烈酒送下了药丸。
朱纪尚有公务处理,没有久留,和我调笑一番后,急急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叹息,又开始“偷情”生涯了,我还真是见不得光。
北京的秋天阳太毒,白日里,我也没了四处闲逛的兴致,在府里专心陪着韵婷。朱纪带来的药丸确实好用,连李摇铃诊脉后都啧啧称奇,韵婷身子恢复的更加顺利。我的自责这才真正的减轻。
一晃又过了几天,朱纪没有露面,也没差人送来任何消息。若不是他那天的低调露面,我想我都会认为他和张府毫无关系。
晚饭后无聊,就想去张峦的书房里蹭本书看看。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饱含愠怒的从书房里传来,“糊涂!!”
朱纪?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一急,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书房里,朱纪负手站立,张峦唯唯诺诺跪在地上,烛火幽幽跳动着,带着不寻常的气息。
“爹爹,上秋地上凉,你怎么跪啊?”我作势要扶起张峦。
张峦见来人是我,好不尴尬,忙垂下泛红的老脸。
我拉不动张峦,只好转向朱纪,“你倒是说句话啊!尊老爱幼懂不懂,总不能让我爹爹一直跪着吧!”
“慕晗,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殿下,老夫教女无方,还请殿下恕罪!”
“爹啊!”我愁了,帮人说话,反被奚落。
朱纪似乎轻叹口气,转过身来,“张大人平身吧。”拉过我,对张峦道:“本王决定,让她代替张韵婷入宫参选,此事就此定下,大人务须多言。”
“朱纪……”我小声呼唤,这个办法是不错,可是……
张峦恍惚了一瞬,看看不明所以的我,重重磕下头,“臣,遵旨。”起身向面色依旧不正的朱纪告退。
书房大门被关上后,我才摇着朱纪胳膊,问他干嘛生气。印象中,朱纪很少恼怒,即使曾经被我撅得惨不忍睹,也没见他吼过谁。
朱纪抚摸着我的脸颊,没有说话。
“说啊!”我撒娇。
“没什么。”朱纪把我搂进怀里,“看到你,就什么都不气了。”
我还要追问,就被朱纪的吻封住了嘴唇。唇舌相交,辗转反复,无尽深情……
许久,朱纪才松开我,认真问我选妃的事做好准备没有。
“啊?准备?准备啥?不是一大群美女站在操场,呃,广场上,你选中我就行了吗?”
朱纪顿时无语。拉着我,走出书房,找到张峦,严肃说道:“张大人,本王将她交给你,希望大人尽快训练,让她在选妃中脱颖而出。”
张峦神色郑重的跪地领旨,我晕了,感觉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出奇,尤其在不好的事情上。张峦一夜之间,往我身边派了5个老妈子,加上烟云和金莲,凑够两座麻将了。
而这群老女人来的目的,就是训练我言行举止,女则礼仪。小燕子啊,我由衷的同情你……先是说我发髻太简单,重帮我盘了花哨的头发,戴满了珠钗花朵,整的我脑袋顶上和我们祖国似的像花园;又说我坐姿不稳,没有大家风范,就罚我板直地坐在椅子上一整天;吃饭时,说我像饿鬼投胎……我一气之下,扔下筷子就走。结果被5个老妈子抓了回来,说我走路时胳膊扬得太高,步伐太大,强行在我脚踝上绑上了紧绷的皮绳。
我嘴角抽搐,抬头看到来验收成果的张峦,只能认命的挪起碎碎步。步伐稍微大点,皮绳就给我弹了回来,害我第一天就摔了无数次跤,膝盖上满是青紫,每每辛苦的爬起身,最先看到的肯定是一张张郁闷苦瓜老脸;终于,在教我《女戒》的时候,有人崩溃了……
“卑弱……第一。古者生,生女三日,卧之下床,不,床下,弄之……瓦啊砖,而,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人也。弄之瓦砖,明,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主继祭祀,啊,也。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
韵婷偷笑,我把书撇在一旁,“这什么玩意啊,太绕口了!”金莲扶着一个时刻可能晕倒的老妈子子,想笑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韵婷挥手打发了她们,拉我做到凉榻上,“好姐姐,你别为难她们了,好好念念,背熟了,这关不就过了?你代我入宫参选,可要使出双倍的劲才行!”
“要背下来啊?可我不擅长文言文的!”
“姐姐,入宫待选,这些都是必要的。”韵婷看我一脸茫然,摇着漂亮的小脑袋说起,洪武元年,太祖命人修纂《女训》作为管理后妃的“家法”,为防范权臣与后宫勾结,规定了“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妃、后多采之民间。”
我嗤之以鼻,说得好听,明明就是想多泡小妞,还怕自己腐败,外戚专权,整这么个噱头。
韵婷叹口气,深入浅出的讲解起来。我理解着,选妃吧通俗点讲,就是个大规模的“八级”考试。简单来说,第一级,“海选”;第二级,初选;第三级,复选;第四级,精选;第五级,留宫;第六级,晋嫔;第七级,“选三”;第八级,钦定。换言之,想成为太子妃,未来的国母,我必须通过各种形式的pk,过五关斩六将。
天杀的,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么难!死朱纪,不提前交代,可恶死了。
晚上,我实在憋得闹心,想出去走走,逛逛夜市,可只要是个门都有人把守,逼得我没法,只好去跳墙。结果被路过的张延龄小朋友当成了飞贼,他一声娇嚷,我腿一滑,半吊在了墙头上……然后,一大群护院拿着灯笼冲了过来……然后,我被张峦叫进了书房训话。
第二天,朱纪闻讯赶来,我负气不搭理他,转身要走,又被皮绳绊倒,丢人的摔了个狗吃屎。朱纪怜惜地扶起我,帮我拍掉衣裙上的灰尘。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不领情地打掉他的手,大笨蛋,正好碰到我膝盖了。
朱纪觉察出我的不适,屏退左右,一把将我抱进凉亭,挽起亵裤,心疼地检查着我的膝盖,新伤旧伤,一块压着一块。
“怎么搞的?很疼吧。”看到我脚踝上的皮绳,“干嘛要绑这个?”
“还不是你让的!张峦哪敢不听你的话!找来一群老婆子折磨我!”
朱纪哭笑不得,“可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这么可爱。”
“呸!骂我笨直说。”
“哎,可你这个样子,实在没有皇家体统。”
“我很丢脸吗?你要是不待见我,看上别的女人就实话实说!”
朱纪帮我解开皮绳,“罢了,罢了,这个不要了,你这个火爆脾气啊。”
“我脾气就这样,爱受不受!”我转头看向池塘,任朱纪说什么都不再理他。
朱纪踱步想了想,最后蹲到我身前好一阵软语温柔。见没有效果,说道:“好月月,我们不学了!你乖乖听话,养好膝盖,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我两眼放光,承认被朱纪摸透了脾气。
“当然。”
“那我们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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