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粟醒来时,就是在尼尔的怀抱中。他们注视着彼此,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咳、咳、咳……”
约书亚咳嗽了几声,对于自己被忽视这一点非常不满,而且这两人在干什么?不就是过了几分钟么?怎么现在气场有点怪怪的!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苏粟和尼尔都没有理会他。
苏粟低头,脖子上的项链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她惊讶地看着尼尔。
“因为你已经不需要它了,对吗?”尼尔抚起苏粟额角的碎发,温柔地注视着她说道,“我已经找到你了。”
“还有……谢谢你的鸢尾花。”尼尔握住苏粟的手,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着,在无数年的时光中,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鲜活。
尼尔初时从沉眠中醒来,便意外地发现了身边的蓝色鸢尾花,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在鼻尖萦绕。他将这株花种在大树下,便启程开始了自己最后的旅程,于是就有了后面的故事。他意外被人推进了教堂,中断了那场洗礼,然后见到了她。
见到了他的光。
一切冥冥之中,好像命中注定。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等待她的救赎。
而他终于知道,原来在那段孤寂难熬的岁月里,有人陪着他一起。
“咳、咳、咳……”
约书亚又重新咳嗽了起来。两人终于把目光分了点给他。
“你……不会告诉我……你嗓子不舒服吧?”苏粟挑眉看向约书亚,戏谑地说道。
“我的喉咙有点痒。”约书亚绷着脸说道。倒不是嗓子不舒服,是全身都有点不舒服,怪怪的。
“神也会生病么?”苏粟立刻担忧地看向了尼尔。
约书亚:???
“至少不会喉咙痛。”尼尔无情辟谣,丝毫不顾及约书亚的颜面。
约书亚的嘴角一僵:这是我的报应么……
任务已经完成……只是……苏粟突然拉起尼尔的手说道:“和我去一个地方。”
她拉着尼尔向外面跑去,先是在一处陈旧的砖房前停下来,院子中有一个驼背的老人正在整理着农作物。在尼尔的记忆中,苏粟看见他经常在空闲的时候帮助老人干些农活。老人的视力有些不好,但是走近看清楚之后,他就变的有些高兴了起来:“尼尔!尼尔!好久没有见到你啦!”
他拍了拍尼尔的肩膀,又有些警惕地对着尼尔小声说道:“听说最近教廷在抓异端,你要不要在我家躲着?”
老人真诚地在为尼尔着想,苏粟微笑,替尼尔感谢了老人。
她又拉着尼尔来到另一个地方。
一见到尼尔,小孩子们都一股脑地围在了身边,“尼尔哥哥!尼尔哥哥!”他们欢快地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投入尼尔的怀抱。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领头的男孩咳嗽了一声,众人便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路,他装作大人的模样稳重地说道:“尼尔哥哥,你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过的好好的。”
“啊……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一个都没有少!”少年似乎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说法有点不对。
“我是说我有好好保护大家!”少年的脸都快憋红了,刚才那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已经完全憋不住了,但他终于将自己的意思正确表达了出来。
周围顿时哄笑一片,笑着笑着小朋友们就都打闹在了一起。这些孤儿们都是异端,有些是一出生就被遗弃,有些是因为家人被抓走而不得不成为孤儿,尼尔将他们安置在了此处。
苏粟看着孩童们嬉闹玩耍,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萦绕,心情也觉得开心了起来。
“其实最应该感谢你的人……是我。”苏粟摸了摸项链原本的位置嘟囔道。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她又继续拉着尼尔的手跑了起来,一个又一个地拜访着尼尔记忆中的那些人。
尼尔看着苏粟的笑颜想道:其实……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但是……看着苏粟一脸努力的样子……还是暂时保持这个秘密吧。尼尔默默想道。
他们享受着阳光撒在身体上暖融融的感觉,踩过坚实的土地,听着路过的众人惊呼声,最后来到了城镇的广场中。
“异端?”
“等等,这不是……圣女大人……?”
“是前圣女大人了!”
“她也是异端?”
众人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广场上,他们窃窃私语着,用奇异地目光看着两人,而苏粟却恍若未闻。
她拉着尼尔的手,坚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中间,她的右手和尼尔的左手紧紧相握,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她说道。
“我薇薇安……”她举起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说道,“是他的终身信徒。”
她的眼中盛满了爱意,这是薇薇安没有对黑暗神说出来的话,也是苏粟没有对某人说出来的话。
或许是因为尼尔帮助过的人太多了,又或许有人被他们感染了。台下有人站起来鼓掌,有人跳起来为他们欢呼。而在那一霎那间,尼尔仿佛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只有苏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全身的血液都在澎湃。他任由她的操纵,被她带领。
可明明……他才是她的终生信徒。他苦笑道。
【任务完成……世界脱离中……】001的声音出现。
【等等!】苏粟突然喊停。
【怎么了?】001问道。
【001,我可以呆在这里久一点么?】苏粟小声地说道。
【可以是可以……】001回答道,【但是被局长发现的话,会被视为消极怠工。】
苏粟难得有了偷懒的想法,但是她看了一脸某人,这局长大人不正是在这儿么?
【算了!】苏粟摇了摇头说道。【走吧……001……】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支持他啊!
约书亚看着这场景:所以他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两个一路从神殿跑来跑去的?重点是那两人还把自己当成空气?
从那之后,这个大陆不再是只有光明教廷,还有了黑暗教会。也是因为黑暗教会的壮大,约书亚从原本有些懒散的状态中,变得越发地勤于公事,逐渐有走向工作狂的趋势。
“进来。”听见了敲门声,约书亚说道。
艾丽莎一进来就见到约书亚正揉着太阳穴,似乎很疲劳的样子。她总觉得近些年的教皇变的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更加平易近人了一点,不再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像一座雕像一样。
“教皇……圣女的位置不能再空缺下去了,已经拖了六年了……”艾丽莎回过神来对着约书亚道。
“我还没有找到想要的人。”约书亚说道。
“可是您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艾丽莎问道。原先是她不满意,可后来挑了几个都不错,甚至比以前的薇薇安更加的适合,但教皇这里又不行了。
“我的标准?”约书亚挑眉,突然想起了那个叫做艾拉的少女。
也许是因为赌约输了之后,又连续看到了一些场面受到了刺激,本来对圣女是谁都可有可无的约书亚,发誓要找到一个最忠诚、最勇敢的圣女来,反正是要比薇薇安强上一百倍才可以。他一路寻寻觅觅,也学着尼尔做起了好事(因为对某人的指控耿耿于怀),当然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挖掘人才。
某天,他在十字交错的田野小路上,看见短发少女迈着长腿向他走来,她的姿态矫健,像猎豹一样优雅,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在阳光下笑的很灿烂,向他挥着手打着招呼,嘴唇蠕动着仿佛在说什么。
“我说!你这家伙让一下啊!”
约书亚听到了她的话,俊美的脸上开始有了龟裂。很好,这是第二个女人让他这样。
“你知道我是谁么?”约书亚冷冷地说道。
“……”艾拉无语望天,“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需要你让一让。”
其实约书亚的身份并不难猜,不就是光明教廷的那些自大的家伙么?
约书亚笑了一声,侧身让路,很好,很有勇气。
“你的名字呢?”
“艾拉。”少女爽快地回复道。怎么?还想找事?有本事就来呗。艾拉丝毫不畏惧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艾拉……”约书亚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您说什么……”艾丽莎没有听见。
“我是说艾拉。”约书亚重新用正常的音量说了一遍。
“您说的是黑暗教会的圣女——艾拉?”艾丽莎没想到这个名字还能从教皇的嘴里说出来。不过艾拉确实是很优秀,年纪轻轻的她已经在黑暗教会中颇有威信,带领黑暗教会度过了好几次难关。
“嗯。”约书亚点头道。
“若是以她为标准的话……确实还需要再挑选一些……”艾丽莎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任务深重,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她的有生之年成功挑选出一位光明圣女。
“不过艾拉的话,好像近期要来教廷交涉关于基亚教区划分的问题。”艾丽莎顺口提了一下。
那么……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艾拉。
约书亚十指交叉托在脸下,他勾唇轻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